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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就如初戀的毛頭孩子一樣，手竟然止不住在顫抖，王錚的嘴唇，在觸碰到的瞬間，如此柔軟，就如一把鑰匙，突然間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陽光照進來了，塵土飛揚。李天陽嘴上一陣劇痛，他哎呦一聲，不得不鬆開鉗制住王錚的胳膊，緊跟著下巴一痛，被人一個拳頭擊倒。然後，他看見王錚從他身邊跳開，眼神冰冷，瞪著他，喘著氣，順手操了茶几上一個厚厚的水晶玻璃菸灰缸，咬牙說：&ldo;李天陽，別以為大過年的，我不敢讓你見血！&rdo;李天陽愣愣地看著這樣的王錚，在他記憶中，這個人從來沒打過架，力氣猶如娘們，猶如所有知識分子一樣愛面子，從沒跟誰紅過臉，崇尚理性，遇事好講道理。但現在，王錚惡狠狠地盯著他，見他一動，立即舉高手中的菸灰缸，看樣子砸下來絕不帶猶豫的。李天陽回過神來了，他忙舉高雙手，說：&ldo;小錚，你冷靜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了，你冷靜點。&rdo;王錚紅了眼圈，低吼說：&ldo;你他媽說的話作數過嗎？啊？你說過的話你有兌現過一回嗎？哪怕一回！你現在要我信你，晚了！&rdo;&ldo;小錚，對不起，小錚，你聽我說，我真的知道自己以前混蛋了，我道歉，我一直在跟你賠不是啊，你放心，我真的不會再跟先前似的，我現在言出必行。&rdo;李天陽放柔嗓音，說，&ldo;我記得當初跟你承諾過的，放心，我都記得，我這回來，就是來兌現它們的，你給我個機會，不，你不給機會也沒關係，你讓我看著你，好不好？我就這點念想了，好不好？&rdo;王錚垂下眼瞼，猶如灰心失意一般，丟下菸灰缸，就在李天陽以為他心軟而大喜的瞬間，抬起頭，淡淡地問：&ldo;很動聽，李天陽，你的口才真不錯，如果你真有記性，你更該記得咱們分手的時候，你說過什麼。&rdo;李天陽臉上一僵。王錚語調已經平復下來，他扒扒頭髮，淡淡地說：&ldo;我不是在跟你秋後算賬，也不是欲擒故縱，但有些事，我想作為人的記憶很難抹煞，比如你那時候說要替我父母照顧我一輩子，再比如，你說，遇到自己真正愛的人，遇到他，你才知道，原來愛情的感覺多美好。&rdo;李天陽喉頭哽住，他沒法在這種時候，反駁王錚。王錚沒有看他，輕聲說：&ldo;咱們原本不需要走到說這些話的地步，但你既然有意願想重新開始，而我又沒這個義務配合你，那麼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好。其實，自從遇回你，我明顯感到一種邏輯混亂，咱們好的時候，你說的話未必不是真心，你說分了各過各的時候，那些話，想必，也是你的真心話，現在，&rdo;王錚輕笑了一下，說，&ldo;現在你說，你後悔了，我瞭解你，我知道這句後悔也是真話，但問題是，天陽，你的真話前後矛盾，無法統一，我沒法取信。&rdo;他轉過身，說：&ldo;我也不想問，那位被你曾經稱之為真愛的男人，現在怎麼樣了，我只想說，當日我王錚，未必不是你心頭所愛，但李天陽，咱們對愛的理解不一樣，對你來說，那可能是一個否定之否定的過程，但對我這麼笨的人來說，不是這樣。&rdo;他說完，再也沒理會在沙發上呆呆出神的李天陽，徑直換了鞋，走出房門，再輕輕釦上。出了門，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堂嫂的電話，簡單講幾句後，他冷靜地說：&ldo;嫂子，李天陽跟我早沒關係了，你以後別費勁摻和。&rdo;&ldo;那什麼，他不是說是你的初戀情人嗎？你這麼多年沒再找，不是，那個，對他念念不忘？&rdo;&ldo;他是我的初戀情人，但他當初移情別戀，我們早分手了。&rdo;&ldo;啊！這王八蛋還有臉找來，小錚，你甭搭理他啊，嫂子對不住你，嫂子現在就回去，替你趕那王八蛋！&rdo;&ldo;不必了，事早完了。&rdo;王錚深吸了一口氣，說：&ldo;我心情不好，年夜飯就不來了，自家人，我任性一回，你跟我哥道歉吧。&rdo;&ldo;行行，我跟他說，小錚，對不住啊，你，你別想太多，哎呦，都是我，你說說，我辦的這叫什麼事……&rdo;王錚安靜地聽堂嫂抱怨，又安慰了她幾句，把電話掛了。年三十，路上已經冷清到車輛無幾，天氣突然變得冷了，他站在寒風中等了許久，才等到一輛空計程車。上了車，廣播在熱熱鬧鬧播著郭德綱的相聲，司機邊開車邊聽笑，下車時，還特地主動跟他說：&ldo;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