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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就好,否則這把瘦骨頭拆拆賣了都值不回我那根老參。&rdo;那男人不甚滿意地道:&ldo;行了,都出去,小黃要歇息。&rdo;&ldo;我們出去了,東家你幹嘛還在這呀?&rdo;&ldo;你們能跟我比?才剛花的誰家的銀子?我不留著再守一會,那銀子白花了的話,你賠我?成,年底花紅你甭找我。&rdo;&ldo;沈兄真會說笑啊,呵呵,哎呀,今兒個春色尚好,鄙人還是出去踏春吟對為上……&rdo;亂勁終於過去,我心裡漸松,逐漸沉入夢想,忽然身邊有人靠近,我心裡一驚,卻閉目佯裝熟睡。不一會,那人坐到我身側,似乎輕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ldo;小黃啊小黃,你這下真的欠我天大的人情了。怎麼還才好呢?&rdo;長髮被誰輕輕觸碰,那人喃喃自語:&ldo;受這麼重的內傷都死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兒子雖說只有五歲,可比你懂事多了。&rdo;&ldo;好好睡吧,做夢也別儘想些血刃仇人之類的,這世上受苦遭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那些,活下來就是老天爺賞你的,你說你不可勁著對自己好,還想幹嘛?腦瓜子又不夠靈光,盡琢磨些力所不能及的賠本買賣,夠傻的……&rdo;&ldo;可怎麼長得這麼可人疼……&rdo;這些混話是那位陰險狡詐的沈墨山該說的嗎?我聽得怒火上湧,一口氣沒上來,硬生生地,被他氣暈過去。這一夜,我竟然連發噩夢。夢境中有令我恐懼萬分的男人慢悠悠逼了過來,我看不清他的臉,卻驚駭莫名,慌不擇路,一直逃跑,但怎麼也擺脫不了那人,逃著逃著,偏偏又跑進無路可逃的地方,終於力竭撲倒,渾身顫抖,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越走越近。隨即,下巴被兩根冰涼的手指頭緊捏住抬起,那男人聲調陰寒滑膩,宛若山洞盤踞的蛇,他陰森森地笑著,道:&ldo;柏舟,你越長越好看了,這麼瞧著,可人疼得緊哪,你跑啊,我找了你這麼多年,你跑得了嗎?&rdo;我拼命掙扎,卻恐懼過度,渾身僵硬無法挪動分毫,就在此時,那男人模糊的面目中突然伸出來一條鮮紅的長舌,猶如毒蛇吐信,直向我頸項處伸了過來。我嚇得尖聲高叫,突然之間,猛然睜開了眼睛。長得可人疼,如此這般的話,到底伴隨著心底揮之不去的陰霾和恐懼。我嘆了口氣,儘管睡醒,仍倦怠萬分。還是沈墨山禁錮我的雜貨鋪後院廂房,白牆灰炕,棉紙糊就的窗格子,身上蓋著的,仍舊是那領半新不舊的棉被,卻搭著一襲華貴的黑緞鑲皮毛披風。正恍惚間,門被嘎吱一聲推開,一名清秀少年提著銅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一見我醒著,嚇了一跳,調皮地吐吐舌頭,笑嘻嘻地說:&ldo;易公子您醒了?身子覺著怎樣,可曾松爽許多?&rdo;我認得這是沈墨山的小長隨,名喚小棗兒的,遂點點頭,淡淡地加了句:&ldo;大好了,多謝。&rdo;&ldo;易公子太過客氣,小棗兒跟這的諸位爺平日裡都是呼呼喝喝的,哪裡用得上謝字?&rdo;小棗兒笑著說:&ldo;爺說了,您病著這幾日我過來伺候,這謝來謝去的,可折殺小人。對了,小哥兒您也放心,跟著前面諸位爺呢,自然有人領著他玩耍習字,耽擱不了功夫。&rdo;他一面如倒豆子般輕快地說,一面倒熱水兌涼水,將架上手巾浸入,先過來服侍我漱口,方遞過絞好的手巾與我拭面。 伺候人的功夫倒是嫻熟流暢,堪比我當日琴閣請過的貼身小廝。我擦完臉,他居然開啟隨身攜帶的木匣子,裡面修面修發家夥什一應俱全,笑眯眯地道:&ldo;公子爺病了這兩日,可有些蓬頭垢臉,胡兒渣都出來,小人給公子修修,您放心,這手藝小人是家傳的,前頭諸位爺也常由小人伺候著,倒沒人嫌棄過呢。&rdo;我閉上眼,啞聲道:&ldo;不用,我要蓄鬚。&rdo;小棗兒驚奇地瞪大眼,半響撲哧一笑,說:&ldo;公子爺可真會說笑,這面白無鬚才是俊俏後生,您長成這樣,不是小的說,便是蓄鬚也威武不來。況且您可是赫赫有名的京師第一美人琴……&rdo;我募地睜開眼,直盯小長隨,冷冷地問:&ldo;什麼京師第一美人琴?&rdo;小棗兒悄悄退了半步,吶吶地說:&ldo;這,這也就是外頭渾說,您琴好,人生得更好,依小的看,原也不曾說錯……&rdo;&ldo;滾。&rdo;我閉上眼,冷聲道。&ldo;易公子,這不是誇您的麼,何必動怒?況且您要一副邋里邋遢的腌臢模樣,怎麼見我家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