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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想幹嘛,要怎樣,我已經懶得探究,最壞的打算,不過父子二人,一起死在這裡。只是委屈了孩子,他生下來就喪母,跟著我這幾年顛沛流離,好容易過上點安穩日子,又被我所累。我抱緊懷裡的小琪兒,冷冷打量著眼前一切,我們現下身處城南一處雜貨鋪後院廂房,地方雖然乾淨,但分明簡陋異常。沈墨山吩咐人開了飯,也是一張四方桌上擺了簡單三菜一湯,並無粉白黛綠的美婢,也無並陳水陸的佳餚,用的器皿,也不過尋常竹筷陶碗,不要說螺杯象箸,就是像樣點的官窯細瓷也不得見。沈墨山招呼一聲,大咧咧坐我們身側,夾了一筷子豆腐嚐了一口,笑逐顏開道:&ldo;好,豆腐夠嫩又新鮮,快嚐嚐。&rdo;舉止似乎自然之極,但我分明記得,蕭雲翔稱他為&ldo;貴客&rdo;。蕭雲翔是世襲的陽明侯,這些京城達官貴人,旁的本事沒有,看人下菜碟子的功夫是年久日深。他既稱沈墨山為貴客,捨得請他聽一百兩一首的曲子,那這位沈墨山,就肯定有其&ldo;貴重&rdo;的地方。更何況,這身深藏不露,高深莫測的功夫?我端坐不動,懷裡的孩子卻捱不得餓,待我察覺時,他已經悄悄兒伸出小手,摸上邊上一盤大白饅頭,正雙手捧了張大嘴待咬上一口。我心中一驚,一把拍落那個饅頭,低喝道:&ldo;琪兒!&rdo;小孩小嘴一扁,很懂事地縮回手,卻小小聲說:&ldo;爹爹,琪兒餓……&rdo;我一聽喉嚨有些哽咽,這孩子雖然跟著我受苦,但我小時候餓怕了,再難都沒讓他捱餓過,可現在如果讓他吃,怎麼能保證這一口饅頭下去會有什麼後果?&ldo;餓了就該吃,&rdo;沈墨山在一旁淡淡地說,他隨即拿起調羹,舀了一小碗豆腐,嚐了一口方遞過來,似笑非笑地說:&ldo;怕的話就餓著。你能扛,孩子可扛不了。&rdo;我怒目而視,再低頭看自家孩子不住咽口水的可憐相,終於狠狠心,接過碗,先吃了一口,琪兒抬頭眼巴巴地看著我,怯生生叫:&ldo;爹爹……&rdo;&ldo;等等,過半柱香,若爹爹沒事你再吃。&rdo;我低頭說。沈墨山聞言撫掌大笑:&ldo;阿黃啊阿黃,你這樣,真不知該說是瞧得起我還是瞧不起我。我若想動手腳,這樣試毒又有何用?&rdo;我放下碗,冷冷地盯著他,啞著聲問:&ldo;抓我們來,你到底想幹嘛?&rdo;&ldo;你猜?&rdo;他眨眨眼。我扭過頭,自嘲一笑,挺直了脊樑骨:&ldo;易長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無長物,倒拖著個孩子和仇人,你帶走我,他日蕭雲翔必要找你麻煩,我實在想不出對你有何好處。&rdo;&ldo;誰說沒有,&rdo;沈墨山微微一笑:&ldo;我可以你為交換,讓蕭雲翔淮安鹽道,再讓利三成。&rdo;原來如此,我心裡一涼,深吸一口氣,卻聽他語氣一轉,輕描淡寫地說:&ldo;不過,我也可以,隨時改變主意。&rdo;我抬頭直面他。&ldo;我是個生意人,不做虧本買賣。&rdo;沈墨山含笑說:&ldo;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把你交出去。&rdo;&ldo;除了琪兒。&rdo;我斬釘截鐵地說:&ldo;不要拿孩子說事。&rdo;&ldo;放心,我不至於。&rdo;沈墨山點頭。&ldo;你不怕得罪陽明侯?&rdo;我微微蹙眉:&ldo;蕭雲翔為人自詡風流,實則陰狠,我險些要了他的命,他絕不會善罷甘休。&rdo;沈墨山宛若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臉上笑容加劇,眼底卻精光四溢,口氣清淡,卻霸氣天成:&ldo;區區一個蕭雲翔,我還不放在眼裡。&rdo;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問:&ldo;你待如何?&rdo;沈墨山忽然轉成溫柔一笑,拿起筷子說:&ldo;吃飯吃飯,吃了再告訴你。阿黃,你愛吃什麼,小阿黃呢?告訴我,明日我讓廚子燒去。&rdo;我還未答話,琪兒卻鼓起腮幫童聲朗朗:&ldo;爹爹才不叫阿黃,琪兒也不是小阿黃。&rdo;&ldo;哦?確實是不好聽啊,&rdo;沈墨山好脾氣地應答小孩:&ldo;但是易長歌也很難聽啊,琪兒給你爹再取個好聽點的名?&rdo; 琪兒很得意地偏著小臉,竟然說出一句我怎麼也想不到的話:&ldo;我知道,爹爹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柏舟。&rdo;我如遭電掣,慘白著臉,久經滄桑的心底,竟然由不得開始顫抖。柏舟,柏舟,多少年,沒人這麼喚過我了。那個時候,青衣男人沒有問我叫什麼名字。他只是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然後漫不經心地說:&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