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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存渾身一震,立即尋生望去,窗簾間隙間,一人背對著車隊,身影高瘦,一襲白衣,飄逸如仙,卓爾不群,即便看不清面目,卻也能於千萬人中一眼跳脫而出,成為你視線的焦點,蕭墨存頓覺一股熱流湧上眼眶,那個人,那個聲音,曾經憤慨地罵過&ldo;晉陽公子惡貫滿盈,魅惑君主,早就死有餘辜。&rdo;也曾經信心滿滿地宣佈過:&ldo;三天,這三天裡,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rdo;曾經慌亂地道歉過:&ldo;都是我錯,我醫者無德,沒有父母心,我……&rdo;也曾經溫柔地低語過:&ldo;墨存,只要你轉身,我便都在那裡。&rdo;真好,那人即使被自己那樣重重傷害,卻仍然能屹立不倒,仍然俊逸如仙。真好,蕭墨存靜靜地微笑著,看著白析皓的背影,自遭變故以來,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進了京城。滿城的宮牆柳,被漫天白雪遮蓋住,瓊枝玉樹,瑤池冰川,就連屋頂上的琉璃瓦,都垂下幾掛透亮的冰稜,剎那的光華,幾乎迷了蕭墨存的眼。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他還記得,在那琉璃瓦上,他和沈慕銳並肩等待日出,在那段於夾縫中勉力掙扎,四處碰壁,幾乎身心疲憊的生涯中,沈慕銳每次適時的出現,給予了他多大的精神支援。那時候,他們於大牢中相遇,在皇宮屋頂肆意暢飲,並看日出;那時候,他們相知相惜,為彼此的相識而慶幸歡喜;那時候,他們對望的眼中,明明有那麼多的豪情、歡樂、希望和未來;那時候,沈慕銳強大如神祗,每每有難,必由他出手解救,以至於蕭墨存心底,有那樣的錯覺:有沈慕銳在,自己便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不會死。怎麼一轉眼,一切都面目全非?怎麼一轉眼,那個惜己如命的沈慕銳,真的因為自己,斷送了性命?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蕭墨存面容慘淡,視線幾乎不敢停留那明黃中夾雜皚皚白雪的屋頂。呼吸之間,彷彿每一下,均有利刃插入心扉,痛到極致,反倒生了陣陣空泛的麻木來。四周人群的說話聲彷彿盡皆沉默,一切如黑白無聲電影般緩慢而疏離地在眼前晃過。蕭墨存的腦海中,此刻忽然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笑,帶著寵溺,帶著眷戀和溫柔,道:&ldo;墨存,餵我喝一杯酒吧。&rdo;蕭墨存恍惚地微笑了起來,好,他在心裡應承著,不會太久了,若我得以跟隨你,若你願再見我,我便是日日侍奉你飲酒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