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1/1 頁)

他笑完一抬頭，像是忽然發現垂首侍立的李梓麟一樣，臉拉了下來，眉頭一皺，揮手不耐煩道：&ldo;還不退下，賴我這想蹭飯吃不成？怎麼門下盡出你這等的無趣學生，快走快走。&rdo;李梓麟陪笑著作揖退下，還沒出門，又聽到劉昌敏道：&ldo;你等等。&rdo;李梓麟忙回頭，卻見劉丞相眼睛裡閃著莫名興奮的目光，戲謔地道：&ldo;你回去跟晉陽公子說，讓他小心著，老夫要去點皇上那根大炮仗了。&rdo;李梓麟坐在屋簷底下，想著&ldo;尚書處&rdo;的事務，倒也不覺時間過得緩慢。邊上的侍衛已到了午飯時間，眾人見他坐著不走，有心相邀，又怕不合宮裡的規矩。正躊躇著，一個眼尖的侍衛喊聲：&ldo;快看，梅姑娘出來了。&rdo;李梓麟忙站起來，果然見到晉陽公子的近身侍婢梅香分花拂柳一般，嫋嫋婷婷穿過庭院，朝他走來。梅香走近了來，先不話，沒好氣地瞪了他半響，才道：&ldo;李大人，公子爺有請，您跟奴婢來吧。&rdo;李梓麟知道她將些天蕭墨存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的過錯全推自己頭上，卻也不惱，反倒有些欽佩她心思單純，一心護主，當下微微一笑，只點頭道：&ldo;如此有勞姑娘了。&rdo;梅香一言不發，轉身領著他朝內房主屋走去。一路上瞧見手捧黃銅沐盆、巾帕、銅壺的宮魚貫而退，另有兩個太監抬著高几進去，一個肌膚勝雪，烏鬢如雲的宮裝美人正站廊下指揮著眾人，一見李梓麟，滿臉堆笑，大大方方地上來行禮道：&ldo;李大人安好，我們公子爺知道您來得緊，飯也不曾用，這不，催著我讓他們傳膳呢。您呆會看看，全是您家鄉的地道菜，公子爺臉上雖淡淡的，心裡可跟明鏡似的，誰愛些什麼，都記得清呢。您一會好歹多用些，也不枉您輔助我們公子爺的一片忠心耿耿不是？&rdo;李梓麟知道這是蕭墨存認的乾妹子錦芳，雖沒有上稟禮部，造冊認宗，但私底下盡得蕭墨存的器重和信賴，說是妹子，其實卻是他的得力助手。此時聽她伶牙俐齒一番說道，心裡暗暗讚許，果然不愧是蕭墨存相中的人，連讓自己勸著公子多吃兩口這層意思，說出來也能變成主人殷勤的待客之道。他正胡思亂想，卻聽見裡面一聲咳嗽，蕭墨存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了出來：&ldo;錦芳，好好請李大人吃個飯，你扯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梓麟，快快請進，別理那瘋丫頭了。&rdo;錦芳咯咯笑了起來，一時間笑顏如花，陽光底下晃了李梓麟的眼。李梓麟忙低頭，只聽她銀鈴般的聲音一迭連聲地道：&ldo;可是錦芳孟浪了，李大人別介意。錦芳笨嘴拙舌的，原是最不會說這些待客的話，李大人快請進吧。&rdo;她親自走上兩步，拂開錦緞門簾，李梓麟忙道了謝，入了內。只見裡面花廳早已擺好案几，蕭墨存穿著家常月白袍子，坐在主位，朝他淡淡微笑，不知是不是李梓麟的錯覺，怎麼看著蕭墨存，比平日氣色要差，一張精緻的臉白得猶如透明一般，似乎隨時會化去一樣。蕭墨存見他進來，也不起身，指著旁邊的位置道：&ldo;梓麟，坐這裡。&rdo;李梓麟作揖告謝，方側身入座，片刻之後，手捧食盒的宮人魚貫而入，錦芳在旁親手揭了蓋子佈菜，熱氣騰騰的擺到李梓麟面前，果然每樣都是極為精緻的南方菜。李梓麟是江洲人，十八歲科舉上京，至此一直留在京師，此時驟然見到這些東西，不由得心中一暖，忽然想起一事，忙拱手稟道：&ldo;公子爺，那戶部一百三十七本帳目已經整理清楚，總帳中被私下挪用的數目與咱們自己做的帳目一對，雖不說全符，卻也八九不離十。涉嫌挪使用者部稅銀的京官共七十九名，其中秩俸四百石以上官員共計……&rdo;&ldo;梓麟，好好吃頓飯，今兒個咱們不談公事。&rdo;蕭墨存微笑著打斷了他，示意他舉起面前的酒杯道：&ldo;我不能飲酒，你替我嚐嚐，都說江洲曲凌酒天下聞名，你試試看，這杯子裡的酒，是不是正宗的。&rdo;李梓麟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果然是家鄉地道的佳釀。李梓麟笑著道：&ldo;是曲凌酒，公子爺從哪弄來的，年份還挺好。&rdo;&ldo;那是自然，&rdo;錦芳親自執壺，過來替李梓麟斟酒，笑道：&ldo;公子爺一聽李大人是江洲人，巴巴的問我，江洲產什麼呀。我回說不知道，公子還罵我，說我不學無術，對風土人情一無所知。我氣了，好半天才想起，江洲曲凌，原是人盡皆知的名酒啊，可恨我一時半會倒忘記了。這才去尚酒司，將他們私藏的江洲曲凌弄了一小罈子來，李大人既覺著好，就多喝兩杯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