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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愣,忽而喜道:&ldo;墨存,你終究是心念朕……&rdo;&ldo;皇上,&rdo;蕭墨存搖搖頭,道:&ldo;我恨你,卻不鄙夷唾棄你。我這一路南巡,所見民生多殲,感觸良多。重要的不是誰做皇帝,而是普通老百姓真的經不起折騰。我原本想著助你,令天下人有飯吃,吃飽飯,過上安全溫暖的日子,可惜,天不從人,只能是遺憾了。&rdo;&ldo;墨存……&rdo;&ldo;臣乏了,皇上請起駕吧。&rdo;蕭墨存滿臉倦色,閉上眼道:&ldo;過兩日我出宮的摺子,若是批好了,便發下去。總是要走到這一步,何苦到了今天,還要在這等小事上為難我呢?&rdo;皇帝臉色頹敗,眷戀地看著他,張開口想說什麼,終於化成一聲長長的嘆息,起身負手,走了出去。臘月十八,歲煞西豬日衝蛇;九星:青龍;吉神:東方;六曜:赤口;值日:明堂;五行:釵釧金;宜:療病,嫁娶,交易,入倉,求職;忌:安葬,動土,針灸。這一日,晉陽侯府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偌大的喜字從大門一直貼到廂房,紅綢映影,迤邐繁華,賓客如潮,喜氣盈屋,宴席從前廳擺到後廳,幾乎半個京師名流,均聚集在此。偌大的晉陽侯府,一時間顯得擁擠熱鬧,人聲鼎沸。此次婚宴規格並不算高,皆因侯爺郡主婚嫁配偶皆為平頭百姓,郡馬李梓麟官居尚書處長史,在遍地皇親貴族的京師,實在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侯府夫人沈冰楠出身更是貧寒,勉勉強強封了個三品誥命,已經是皇恩浩蕩了。難得的是,侯府聘禮、郡主嫁妝堆了滿廳滿室,宮中欽賜出來的東西委實不少,精緻貴重之處自不必言。主持婚宴的一是當朝丞相,文官之首劉昌敏,一是皇帝胞弟,身份貴不可言的景王爺蕭宏圖,此二人隨便哪一個,均能為這場婚宴帶來無比榮耀,二人同坐堂上主位,這等體面,可不是誰都有的。不過,參加婚宴的文武官員無不心知肚明,來這裡,衝的其實也不是劉丞相抑或景王爺的面子,來這裡,衝的是喜堂上高掛的匾額,皇上手書&ldo;佳偶天成&rdo;、&ldo;百年好合&rdo;這兩幅御筆親書。皇上都說,此二對新人是佳偶,在座各人,誰敢再提一句出身貧賤,殊不般配這等話來?更何況,經過前些日子那麼一鬧,聯名上書請皇上賜婚的摺子中,在座諸位文官,或多或少都有參與的份。晉陽侯與皇上那些個糾葛,這些年早已落為朝野百官暗地裡的笑柄,閒暇時的談資。皇帝給自己的男寵賜婚,在多數人看來,不過掩人耳目,說不定方便日後行事,與皇上而言是半點也不吃虧。聯名上書的時候,不少人還以為此乃順應聖意,宮闈秘聞,與己何干?大家樂得睜隻眼閉隻眼,推波助瀾,樂見其成。只有少數人知道,當初的奏摺上寫的是晉陽侯英才天縱,卻身子羸弱,為彰顯皇恩,請為已屆成年的侯爺賜婚沖喜云云,於糧食種植法一事隻字不提,但這卻是明擺著讓皇上選以一場賜婚換一條國策。因此,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溜鬚拍馬的,湊熱鬧看戲的,於己無關高高掛起的,甚至於嫉恨指摘的,京師眾位達官貴人,懷著各自的目的,在這一天聚到了晉陽侯府,參加這場不同尋常的婚宴。高堂上孩兒臂粗的描金雕龍紅燭高燒,劉昌敏丞相與景王爺蕭宏圖一個眯著眼捻鬚含笑,一個點著頭頻頻致意,臉上均有令下屬官員莫測高深的表情。一身嶄新大紅綢緞新裝的新婿李梓麟,倒是真心高興,平素刻板的一張臉,此刻卻笑逐顏開,招呼著賓客同僚,比往日所見,多了三分靦腆和喜興。頃刻間,吉時已到,贊者唱,行醮禮。李梓麟整頓了衣冠,立於堂中,另一旁,合該晉陽侯蕭墨存站的位置上卻空空蕩蕩。眾人見了,不由交投接耳,大家心知晉陽侯病得七葷八素,此刻如何能站在高堂行這些新婿之禮?片刻之後,卻有一個一身戎裝,英姿勃勃的少年上了堂,身披新郎紅卦,站在那朝眾人拱手,笑道:&ldo;下官王福全,是這府裡出去的人,我家主子身子不好,今兒個大喜,深憾不能給親自來謝諸位大人賞臉。沒法子,只好由我僭越身份,替我家主子行這些個禮。請劉丞相、景王爺恕罪,請各位大人海涵。&rdo;說完團團一拜,蕭宏圖皺了皺眉,劉昌敏卻樂呵呵笑了起來,道:&ldo;墨存身子不好,找人代一下,也是情理中事,無妨,王大人也可當提前操練,往後自己娶親,心裡也有個底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