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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析皓回頭,對那悄然侍立著喜極而泣的小寶兒,也難得多了幾分和氣,溫言道:&ldo;放心吧他能挺過來。這屋子橫豎住不得了,去,告訴外頭的吳鉤,就說我說的,櫃上支銀子,即刻收拾出一間精緻屋子來,先讓你家主子遷過去養病,往後的事,我在安排。&rdo;小寶兒忙答應了聲,正要出去,白析皓忽然想起一事,道:&ldo;等等。&rdo;小寶兒轉過身,卻見眼前一花,白析皓不知怎的,一下到了他眼前,出手如電,喀嚓一聲,有肩脫臼的地方已被接上。小寶兒還來不及哎呦一聲,白析皓已經抽身退了幾步,淡淡地道:&ldo;肩上的腫痛,讓吳鉤到櫃上拿兩貼藥膏貼了,幾日便好,只是脫臼了兩日方接,那地方,此後容易鬆弛,你當小心。&rdo;他頓了頓,方輕聲道:&ldo;墨存的事,難為你了。去吧。&rdo;吳鉤聽得小寶兒傳來的話,震驚到半天也合不攏嘴,心裡翻江倒海,連連嘆道哎呦我的娘誒,這師傅竟然真能起死回生,老白家傳製藥開藥鋪,別是真有什麼能還陽的靈丹妙藥。可他到底經驗老道,稍一思索,便明白世間哪有這等事,多半是那個病人有些蹊蹺,醫書中也有曾記載某些藥物服用後心跳體溫在瞬間能與死人無異,只是這人遮蔽呼吸長達三日,卻又能復甦過來,實在不能不讚嘆一聲白析皓的厲害。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別說整個天啟朝,便是數百年來,也未嘗聽聞,傳出去,那神仙醫師的名頭,可就越加響了。然而,當他見到白析皓那頭花白的長髮後,便不待師傅吩咐,自動自覺將當晚參與煎藥的眾夥計都召集了過來,嚴詞勒令他們不得將此事外傳半句。他是經過世事的人,知道一個人要到怎樣的傷心悲痛,才會一夜白髮。白析皓與那病人之間糾葛幾何,他無權過問,只能暗自嘆息。白析皓於他有恩有義,他不能令自己師傅,再因著此事擔有一絲未知名的風險。夥計們對這事本就一知半解,並未看見裡面被救病人的年歲模樣,連是男士女,也不知曉,更加不知道,那原來是朝廷派了重兵,誓要追回的晉陽侯,也不知道,那是令凌天盟首領嘔血心傷,以為已然逝世的愛人。掌櫃的這般恩威並施,自然樂得遵從,漸漸地,也在日復日抓藥配藥,曬藥研藥的忙碌中,將那異常忙亂的一晚逐步忘卻了。吳鉤辦事,自然妥帖,不出半日,便在後院收拾出一間乾淨廂房,讓白析皓得以將病人抱了過去,又過了三日,以極快速度,在春暉堂後面窄巷當中,尋得一處偏僻小巧的院落。外頭瞧著普通異常,連門房老嫗廚子都無甚特色,只是到了內院,才別有洞天,屋內收掇得雖不算華貴,卻極為精緻。弄得妥當了,找了個晚上,便讓白析皓帶了病人並小寶兒,一道遷了過去。這幾日,蕭墨存醒來了數次,每次均時候不長,神智時而迷糊時而清醒,有時認出人,卻只默默無語;有時候,明明睜著眼睛,那視線,卻落在不知名的某個地方。這一夜搬遷,白析皓將他裹得暖和了,抱在懷中,正要出門,一低頭,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然睜開雙眼,正一眨不眨地瞧著自己。白析皓微微一笑,柔聲道:&ldo;這裡是藥鋪後院,不適宜靜養,我帶你到另一個去處,不遠,讓你好好養病,嗯?&rdo;蕭墨存卻只瞧著他,仍舊默然無語。白析皓也不知他是懵懂之間,仰或神智清明,抬手正欲將披風遮住他的臉,以防夜寒侵襲,卻聽見蕭墨存小聲卻清晰地道:&ldo;別。&rdo;白析皓耐心解釋道:&ldo;呆會出去,風大。&rdo;&ldo;不,&rdo;蕭墨存闔上眼,倦極道:&ldo;太黑,我怕。&rdo;白析皓微眯雙眼,知道這其間原委,只能留待日後慢慢探訪,再一一討回去,但此時此刻,當務之急,卻是如何治好蕭墨存的身子。他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手臂,笑道:&ldo;好,你不喜歡就不蒙著。&rdo;蕭墨存安靜地伏在他懷裡,在不言語。出了春暉堂,入了窄巷,穿過院子,進了早已燒得暖融融的屋子,白析皓將他輕輕抱在床榻之上,解了他的外衣,將那床錦被貂裘,裹了他滿身,正待抽身離去,卻突然聽見床上的蕭墨存,幽幽嘆了口氣。這聲嘆息,似有說不出的無奈,令他猛然轉身,只見蕭墨存仰面躺著,眼睛卻打睜,出神地望著頂上繡幔,整個人瞧著虛無得緊,連那呼吸都微弱得幾不可聞,彷彿在下一刻,這冰雕般的人便會消融殆盡。白析皓心中一陣沒來由的惶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強笑道:&ldo;墨存,你才醒過來,要多歇息才是,乖,閉上眼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