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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大人心裡嗤笑,少年少年,那本就是雌雄不辨,這麼去看人家是不是個太監?莫非有誰會當街脫褲子不曾?他臉上卻假裝吃了一驚,道:&ldo;將軍,此人,莫非是宮奴竄逃?這,這可是重罪啊。&rdo;&ldo;不是私逃,我也不確定,此人會不會誤打誤撞,來了啟泰。你將南巡督察使厲崑崙到啟泰的訊息散發出去,若那認真到這裡……&rdo;厲崑崙忽而啞聲,似乎提到極不願提到的事,面部表情如喪考妣,匆匆以一句:&ldo;總之就有勞大人了。&rdo;結束了對話。州府大人雖然心裡老大不情願,可人家畢竟是頂著金字招牌的御林軍,一個都得罪不起,便還是按著吩咐,將南巡督察使,三品輕車將軍厲崑崙到得啟泰的訊息,散發了出去。他貼了官文告示,意思是有驍騎營,龍騎尉駐紮此地,平頭百姓沒事別去滋擾他們。這小老百姓知道點官府動靜,無外乎兩個途徑,一是口頭傳播,茶館酒肆,街坊鄰里;二是官府告示,保長敲鑼打鼓挨家挨戶去宣講。如此一來,傳言通常會變成謠言,加入敘述者各種相象虛構,頃刻間面目全非。比如輕車將軍厲崑崙,傳得是身高九尺,行若鐵塔,聲若洪鐘,神機妙算,夜能窺天機,日能騰雲遁地。可惜的是,厲崑崙處心積慮想要傳遞給小寶兒,可小寶兒整日裡忙著伺候蕭墨存起居用藥,哪裡有出門的機會,況且他又不識字,便是見著告示,告示也不認得他。可嘆厲崑崙頂著朝中的壓力,硬是在啟泰城多留了七日,可想要找的那個少年,卻如泥牛沉海,半點蹤跡也撈不著。這位不苟言笑,嚴於律己的年輕將軍,此刻卻夜不能寐,食不能咽,心底那點微薄的希望,一天天冷卻冰涼,沉到底了,湧上來的卻是一陣陣心痛慌亂。他那日率兵圍剿凌天盟餘孽,卻也抱了希望尋回蕭墨存。千里馳騁,憂心忡忡的只是記掛,那人身子那般羸弱,如何經得起老土跋涉,餐風露宿?皇帝將這差事交到他手,原也明白,滿朝文武,再無一人如厲崑崙這般,會心急如焚,會盡心盡力去尋回蕭墨存。只是關心則亂,被徐達升使了空城計,白白繞了許多道路,待到撲入那般餘孽臨時集合所在,卻有一個不察,中了不大不小的埋伏。驍騎營與龍騎尉到底身經百戰,不是凌天盟一干烏合之眾能比,臨危不亂,看看化解了危機,只是令好些弟兄受了傷。調養生息刻不容緩,可那細作回報的訊息卻讓厲崑崙本身掉入了冰窟裡。據說凌天盟眾人苦苦相逼,蕭墨存寧折不彎,竟然當著沈慕銳發如面服毒自盡。厲崑崙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心底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那般高潔如月的人,怎麼可能說沒了就沒了?他不顧一切,再度揮兵直入匪巢,這回對方也也派出精良部眾,雙方打了場硬仗,對方匪眾多為武藝高強之流,那匪首徐達升竟然孤身潛入,與他短兵相接,臨了在他耳畔低聲道:&ldo;你還要不要蕭墨存的屍首?要的話就退兵!&rdo;厲崑崙心裡劇痛,難不成那傳聞竟為真實?趁他分神,徐達升拍了他一掌,跳出二三丈之外,哈哈大笑而去。厲崑崙心神激盪,噴了一口血出來,主將受傷,眾軍大驚,也無暇追逐那逃走的匪人。厲崑崙被扶入帳中,調養了半日,卻哪裡靜得下心來,滿腦子只回蕩著一句話:蕭墨存真的死了,蕭墨存怎麼會真的死了?隔日一早,他下令退兵三里,徐達升果然守信,派人送了信函一封,告知他蕭墨存的屍首,已在半月之前,便由一個名為秋寶的小太監駕車送回,只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找到自己。厲崑崙渾身顫抖,鐵血的男兒,卻在此時抱了僥倖念頭,想著這麼多日沒有找到自己,或者,那小太監另有奇遇,或者,蕭墨存並未真正死去也說不定。他明知此等想法自欺欺人,卻難以自持,寧願愚不可及,卻也無法接受世上再無蕭墨存這等事實。厲崑崙於此附近州縣走走停停,終於來得啟泰城。只是身上的傷,卻已日趨嚴重,徐達升武藝秉承家學,卻又得沈慕銳點撥,那一掌的功力不容小覷。厲崑崙為了不動搖軍心,也為了不停下尋人,硬是扛了七八日,終於扛不住,病臥榻上。隨行軍醫一把脈,方知內傷頗深,忙開了化瘀固本的方子,著人抓藥去。說來也怪,這張方子中幾味重要的藥,啟泰城大小藥鋪遍尋不著。負責買藥的小兵跑得腳筋快要斷了,得來的答覆也只是一樣:&ldo;這幾味藥斷貨了,小的也進不到。&rdo;那孩子急出一身汗,連夜報了上級,副將軍忙命數名龍騎尉快馬加鞭,奔去臨近城鎮購買,卻哪知啟泰城周遭一百里內,幾乎所有藥鋪都沒法買到這幾味藥,就如一夜之間,這些藥材,均自然蒸發得無影無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