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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胡說!&rdo;蕭墨存喝道:&ldo;我不是告誡過你,卑躬屈膝,奴顏媚骨,毫無脊樑風骨,皆是從這&lso;奴才&rso;二字而來?你跟了我這些日子,怎的仍如此不長進?&rdo;小寶兒嚇了一跳,畏縮著不敢回話,眼淚卻忍不住噼裡啪啦流下來。蕭墨存心裡一軟,將他攬入懷中,放緩了語調,低聲安慰道:&ldo;小寶兒,我不是不喜歡你,不要你,相反,是因為喜歡你,才要為你的將來做打算。你學了本事,不是更能為我做事情?沒準以後,我要靠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你說是不是?&rdo;小寶兒抽抽搭搭道:&ldo;主子,主子上回也這樣,說,說命我找那神醫,實質,實質上就是,就是要撇開小寶兒……&rdo;蕭墨存嘆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膀,柔聲道:&ldo;那個也是我派給你的差事,可不是推開你。你想,我身子老也不見好,是不是該找個好大夫瞧瞧?你現在大字不識一個,便是讓你去尋人,你曉得上哪尋去?&rdo;小寶兒紅了臉,羞愧地將臉埋進蕭墨存懷裡不出來,半響抬起頭來,問:&ldo;主子,小寶兒去讀書寫字,為您尋好大夫。&rdo;&ldo;這才乖。&rdo;蕭墨存不捨地摸摸他的臉,道:&ldo;早些下去休息,得空收拾收拾,過兩日,便去吧。&rdo;&ldo;嗯。&rdo;小寶兒乖巧地應了聲,從蕭墨存懷裡站起,正要出去,忽而轉頭問道:&ldo;主子,那神醫叫什麼名字?&rdo;蕭墨存一時語塞,半響,方緩緩地道:&ldo;天下天啟朝學童入學,執的是古禮,乃該學童一生中相當重要的大事,因而慎重萬分。上至皇子皇孫,下至官宦子弟,若到啟蒙讀書之年,便有一整套複雜的儀式要遵,著學服、拜筆、入泮池,跨壁橋,上弘光殿,拜聖賢,行入學禮,樣樣馬虎不得。小寶兒早些時當差在御書房,沒福氣見這等場面。他的師傅年紀小時卻曾在&ldo;弘光殿&rdo;,也就是皇子貴族所在太學內伺候過,知道些個前塵往事的掌故。得空了,偶爾也會跟他細細說道,哪個今日瞧來高高在上的皇子,小時候頭一天上學,也曾被過長的玄色學服絆倒過;哪個現如今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權臣,當年當某皇子的伴讀,也曾跪在腳蹬上,眼淚汪汪地代人受過。小寶兒聽這些,往往聽過了一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有那個福分穿了玄色布衣,弄得乾乾淨淨去讀書識字。如今,這等好事居然落到他頭上,害得他臨去私塾的晚上,興奮得整宿沒睡安穩。第二天一大早,小寶兒便拾掇齊整了,候在主子屋子外頭,等著拜別了蕭墨存,便拎了自己的小包袱到鎮子南邊的私塾去。昨兒個晚上,那個叫紅綢的兇女人已經過來傳了話,叫自己今早便動身,也無需帶什麼去,到了那邊,被褥衣物,吃穿用度都有人照應。小寶兒雖不喜這個女人,但仍乖巧地向她行了禮道謝。只見那紅綢拿著古里古怪的眼神瞧自己,首度不是呼呼喝喝,而是柔聲細語跟自己講話,臨了去,還掏出一個銀錠子讓自己想著什麼買去。小寶兒雖然笨,可對誰待他好,卻有種小動物一般的直覺。他知道紅綢並不喜歡自己,這裡的許多人,除了自家主子外,還有那常常捉弄自己的徐二當家外,大概沒什麼人喜歡自己。不知為何,小寶兒總覺得,那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裡結了厚厚的冰霜和敵意,平白無故對上都要打上一個冷戰。他揣著銀子想了一夜,小腦袋裡疑惑萬分,這樣的紅綢,好得有些過分,不像個女土匪,倒像老家隔壁會繡花唱曲兒,會拿針線為他縫補棉襖邊上露絮的姐姐。這天雖然已經入春,可早晚仍然冷得夠嗆,小寶兒站那簷下,縮著肩膀,抬頭望早春乾淨剔透的天空,將手湊到嘴邊呵了一口熱氣,使勁搓了搓,又揣到外頭罩著的袖子裡頭。他怕將新棉襖弄髒,外頭仍然罩了件舊罩衣,凍得厲害了,才輕輕地跺腳移動下。就這麼幾聲輕響,門內立即傳來一個男子壓低嗓門的威嚴聲音:&ldo;誰在外頭?&rdo;小寶兒嚇了一跳,認得是那個徐達升口中所說的&ldo;頭一號小廝&rdo;,實質是這裡的大當家的聲音。這人好生令人害怕,站在跟前不說話,都能讓你噤若寒蟬,若是那眼角一掃,管保叫你逼出一身冷汗來。小寶兒素來最怕這等不怒而威的人,以前皇帝陛下如是,現如今這個大當家也如是。他被這麼一嚇,卻也沒來得及想,為何這大當家宿在主子屋裡,只知道條件反射般垂了頭,哆哆嗦嗦地回道:&ldo;是,是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