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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風光美不勝收,更兼春日,翠屏疊嶂,鬱鬱蔥蔥,林凜每日憑欄遠眺,總覺得有說不出的快意,感慨那書上寫的御水臨風,大抵也不過如此罷?他身子仍是疲弱,似這般到觀景臺,也被從頭置腳,密密麻麻罩上雪狐斗篷,連著的寬大帽子將臉龐遮去大半。船上諸人平素也不敢抬頭仰望,便是一兩個膽大好奇的,有心瞧瞧這位主人愛如珍寶的夫人怎生模樣,卻也只是見到一抹憑欄佇立的單薄身影,均想這位夫人果然過不禁風,難怪白爺要如此珍重呵護。船下廚娘併火工閒暇時也萬分好奇,想從小寶兒著手,打聽那位從不露面的主母脾性如何,有何偏好,身子骨到底弱到何種程度,可惜的是,小寶兒雖然老實,卻親眼見著了宮裡宮外,那些人曾如何逼死自家主子。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如何肯將自家主子置入可能的險境之中?再加上白析皓曾嚴詞警告過他,若讓人知道蕭墨存未死,則朝廷、凌天盟兩方必定都不會放過他,小寶兒一想起自家主子服毒自殺的那瞬間,也不寒而溧。因此對那些不遺餘力的打探,小寶兒一概搖頭,愣頭愣腦裝聽不明白。他樣子本就憨厚純良,如此裝傻,倒也騙到廚娘,常常被她拍著後腦勺感慨,這孩子模樣瞧著倒也乾淨,怎麼就是個不開竅的小木榆腦袋?這一日黃昏,船行至一處水岸,紅日浸江,漫天落霞。此間水域盛產一種名喚珍珠白的魚,鄔老大停了船,命人買了幾尾讓白析皓等嚐鮮。廚娘本為此水域中人,自然拿手,當下便精心烹製了當地名菜珍珠魚羹來,趁著熱送往艙內。林凜一嘗,只覺鮮美無比,不由食指大動,此時始覺人對食物有胃口,是件多麼幸運的是。白析皓恐他體弱,不便多吃,止住了他,卻被林凜瞪了一眼,振振有詞道:&ldo;病後不增加營養,如何能恢復,如何能提高免疫力?&rdo;白析皓愣了一下,沒怎沒麼聽懂他說的意思,可那林凜那張臉配上近乎耍賴的表情,帶著少見的少年稚氣,卻有種說不出的可憐可愛,心下一軟,只得由他。看他吃得高興了,索性停了筷子,將整碗魚羹盡數讓與他。只是林凜素來胃口不大,又在病中,便是再有心,也吃得不多,餘下的,便讓小寶兒包攬了去。林凜到了夜間,便開始覺得腹痛,白析皓神色大變,不禁想到這腹痛若是有心人有意為之的,那該是何等後果。他將痛得滿頭大汗的林凜抱在懷中,凝神為他把脈診斷,這才發覺,原來只是他體質太弱,這等葷腥之物,吃下去竟然無法吸收。白析皓這才放下心來,拿來鎮痛安神的藥丸喂他服下,又細細替他扎針減痛,過不到一會,便見林凜白著臉,示意要去方便,白析皓本欲抱他過去,卻被林凜堅決拒絕。最後只得扶了小寶兒的肩膀過去,將那吃入腹中之物盡數瀉出,方才疲軟地度布回來,白析皓又急又氣又心疼,上前將他一把大橫抱起,忍不住責怪道:&ldo;怎樣,讓你不要吃那許多魚羹,你偏不聽,這倒好了。&rdo;&ldo;難得有想入口的東西,如何忍得住,你都不知我有多久沒覺著哪樣東西好吃了。再者說了,我又怎知那魚不能多吃,你堂堂一個神醫坐在一旁,不也沒怎麼多說嗎……&rdo;林凜臉色青白,軟綿綿地靠著白析皓懷裡,抬眼瞧見白析皓的臉色不好,自知理虧,不禁越說越低聲,最後索性乖乖貼他的胸膛,閉嘴看他。白析皓劍眉一抬,道:&ldo;如此說來,你到底也承認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了?&rdo;林凜偷偷看他一眼,只見那人板著一張臉,眼神中流露未見的嚴厲。他知道此番真的惹怒了白析皓,不敢多說,只得點了點頭。白析皓不去看他那等疲軟柔順的模樣,免得自己又再心軟,對著小寶兒道:&ldo;下去拿藥,煎了拿上來。&rdo;林凜苦了臉,救助白析皓的衣襟,輕輕地叫了聲:&ldo;析皓……&rdo;他是喝怕了苦藥,最聽不得煎藥兩個字,口氣中禁不住帶了哀求。白析皓沉著臉道:&ldo;我是大夫沒錯吧?&rdo;他轉頭見了小寶兒還猶自愣頭愣腦傻站著,皺眉道:&ldo;快去,想看著你主子多受罪麼?&rdo;林凜主僕二人撞著大夫發怒,均惴惴不安,只好各自乖乖聽命。小奴才一溜煙跑出去煎藥,主子則一聲兒不出,伏在白析皓懷裡,閉上眼假寐。白析皓瞧他這等如做了錯事的頑劣孩童模樣,心裡其實早已柔情滿溢,只是想著自己平日太過順著他,生怕他不聽醫囑成了習慣,日後反不好醫治,房室終板著臉。他將林凜放置到床榻之上,擁在懷裡,拿錦被蓋好抱緊,林凜抬起眼,略為掙扎了一下,輕聲道:&ldo;析皓,我還是自己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