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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升輕輕地笑了,勉力抬起手,摸上小寶兒的臉頰,低聲道:&ldo;若,有命,有朝一日,我,我會答應你,離開,帶著你,逍遙江湖,但,不是,不是現在。&rdo;他歇了一會,方繼續道:&ldo;美,關係,生死在天,能見著,你,我知足了。&rdo;他竭力說完,嘴角帶著一絲微笑,慢慢閉上眼,又沉入昏睡當中。趙銘博長嘆一聲,彎腰正欲將他弄上馬背,小寶兒大喊一聲:&ldo;等等。&rdo;眾人皆是一驚,卻見小寶兒跑到白析皓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頭,道:&ldo;白神醫,小寶兒一直隨著您學習醫術。我雖然笨,常常不懂書上所言,但,我,我能治旭哥哥麼?&rdo;&ldo;你,你要治他?&rdo;白析皓忍俊不禁,道:&ldo;你連傷寒雜病藥方,都背得七零八落的,居然口出狂言。&rdo;&ldo;讓我試試。&rdo;小寶兒挺直了腰板道:&ldo;讓我帶上徐哥哥,沒準,我能行呢?&rdo;白析皓暗歎一聲,知道這孩子被林凜成天教著什麼&ldo;自信&rdo;&ldo;個性&rdo;弄昏了頭,摸不清狀況,便敢如此膽大妄為。白析皓正待訓斥,卻聽見車廂壁極為輕微敲了一聲。目光轉柔,隨即返身上車,不一會,又翩然下車,臉色已經平和,對小寶兒道:&ldo;如此,你便帶上吧。那個人,必須走。&rdo;小寶兒已知,定是林凜替自己說了情。他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跑到趙銘博跟前,認認真真地道:&ldo;把徐哥哥給我吧,好不好,我總能試試,總強過跟著你等死。&rdo;趙銘博一咬牙,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他將徐達升交到小寶兒臂膀中,道:&ldo;你可要盡力,他的命,交給你了。&rdo;小寶兒點點頭,道:&ldo;我曉得。&rdo;此後徐達升便與小寶兒同車,琴秋瞧不得小寶兒侍弄這所謂的&ldo;徐哥哥&rdo;模樣,幾次三番動了神不知鬼不覺將徐達升弄死的念頭。他也不是與這人有多大的仇怨,只為著說不出的緣由嫌惡凌天盟眾,恨不得手刃為快。他又不是白析皓,自持身份,不屑對一個重傷之人動手;也不是林凜,秉性仁厚,始終覺著人命關天。一路上便屢屢造些事故出來,次數一多,連小寶兒都覺得不對勁,怎的徐大哥昏睡不醒,卻仍有那許多意外。明明拉到下頜的被子,一轉身會莫名其妙蓋到口鼻之處;明明車軲轆壞了,中間的鐵杵能反彈飛進車廂裡,差點就扎中徐大哥。小寶兒滿心疑惑,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時刻不離徐達升身邊,盼著能看住他就好。可小寶兒終究是個孩子,精神頭不足,難免有兩頭兼顧不得的時候。林凜冷眼旁觀,只稍加推測,便知是琴秋在搗鬼。次日,他便命鄔智雄再僱多一輛細軟的馬車,將小寶兒與徐達升安置在那車裡,命琴秋過來伺候自己日常用藥等事。琴秋儘管嘴裡嘀咕,嫌棄林凜多事,可心裡頭,卻還是因能近身接觸這個美若朗月的男子而有些莫名欣喜。故此也不多言語,興沖沖地獄小寶兒學些煎煮湯藥之事,他人聰明萬分,又有心為之,學起來比小寶兒強了不知多少倍。用不了多久,便是白析皓,一瞧那湯藥成色,也不由點頭表示讚許。琴秋自幼長在那等煙花之地,與人打交道,自有他一套法子。若是瞧不上眼的,他自然是那冷若冰霜,千金買不來一曲的琴秋公子,可林凜是他暗地裡心折的人,這功夫便是下了十足十,吹拉彈唱,高雅詼諧,無所不能。林凜與他在一處,原本就話多投機,這下更顯親厚,臉上的笑容,也因而多了許多,白析皓對林凜寵溺萬分,恨不得拿天下至好與之,看著琴秋一路與他吟唱玩鬧,雖說有些不悅,可與瞧著林凜臉上的笑容那般欣喜相較,這等不悅,卻也可壓下。更何況,他知道琴秋這等小角色,原也翻不出什麼花來,且當給林凜找了玩伴了。他們這裡玩玩鬧鬧,卻苦了小寶兒。他那日情急之下,求白析皓留下徐達升,原沒有細想,只是看不得有人在他跟前無助死去。就如小時候,爹爹要賣他養的小雞小羊,他要哭泣一場那般。如今事過一想,卻焦灼難眠,一方面固然不知如何醫治徐達升,另一方面,林凜自那日以後,便命鄔智雄傳話不用他伺候,這等冷遇,直比打他罵他,更令他難受萬分。小寶兒偷偷地側耳傾聽,那邊車上,不時傳來琴聲笑聲,若在往日,自己自然能得以靠在主子懷中,看他形狀美好的唇吟誦一些雖然聽不大懂,卻令人分外感動的詩詞句子。可如今,主子卻不再待見自己,徐大哥又一日比一日昏迷不醒,便是喂下多少藥,也不見好轉,反倒面色青白,唇色泛紫,臉上籠罩一層死氣。他又孤獨又彷徨,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抱著雙膝,埋頭哀哀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