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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凜略微詫異，一想卻知，袁紹之是有感而發，他不動聲色地擺弄茶具，道：&ldo;是，林凜謹記。&rdo;袁紹之笑了笑，道：&ldo;你別瞧我老袁如今吊兒郎當的模樣，年輕時也是俊俏後生，走在道上，十里八村的小姑娘大媳婦均會偷偷看我，逢年過節也愛繡個荷包手絹送來與我。&rdo;林凜微笑道：&ldo;袁大哥如今也風采依舊，無需妄自菲薄。&rdo;袁紹之搖手道：&ldo;不然，老了。&rdo;&ldo;這麼多姑娘家，你可有中意的？&rdo;&ldo;怎麼沒有。&rdo;袁紹之微笑道：&ldo;我打小就中意她，兩家人住得近，一處玩耍，一處長大，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雖未曾定親，然早早的，她便與我說過非君不嫁。&rdo;林凜心裡微微難過，這是個註定悲劇的故事，他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微笑道：&ldo;青梅竹馬，繞床弄青梅，真羨煞旁人。&rdo;袁紹之目光黯然道：&ldo;是啊，可惜我老了方明白青梅竹馬，何等珍貴。然那是卻年少輕狂，自信男兒志在四方，且痴迷劍術，總覺著，她反正鐵定是我媳婦兒，便且等上兩年，再娶她不遲。哪裡想過，這世上弱肉強食，變故橫生，縱使武功天下第一，到頭來，卻不過倉惶回首，物是人非。&rdo;&ldo;袁大哥‐‐&rdo;林凜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ldo;沒事，&rdo;袁紹之強笑道：&ldo;聽我這老頭子嘮叨年輕時那點事，你煩了吧？&rdo;林凜笑著道：&ldo;怎會，我榮幸之至。&rdo;他接過小寶兒呈上的水壺，重新泡茶，等了一會，放倒出淡色茶湯，道：&ldo;袁大哥試試，這二道茶，可比頭一道的好。&rdo;袁紹之稱謝接過，慢慢細品，頷首道：&ldo;確實不同，甘香清冽，尤甚之前。&rdo;小寶兒卻好奇地道：&ldo;袁爺，您那位青梅竹馬，後來怎樣了？您為何不娶她？&rdo;林凜輕斥道：&ldo;寶兒，莫要打探人的私事。&rdo;袁紹之笑著搖搖頭，道：&ldo;今兒個晚上我興致好，與你們說說也無妨。&rdo;他淡淡地道：&ldo;我那未過門的媳婦，貌美無雙，便是我後來走南闖北，卻不曾見過容貌勝她的女子。你們想，女孩兒頂著那樣一張臉，委實禍害，我在的時候還好些，我一不在，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且我們兩家，家境雖殷實，卻不過鄉紳，如何鬥得過豪強氏族？更遑論皇親國戚？&rdo;小寶兒忙道：&ldo;那，那她叫人搶去了？&rdo;袁紹之苦笑道：&ldo;若是那樣，還有冤可說，那州府拿了她一家老小性命威脅，逼她自薦為採辦秀女，後又因容貌出眾，被京師內某權臣相中，納入府中做了姬妾。&rdo;小寶兒奇道：&ldo;州府老爺不是得秉公執法麼？如何能脅迫於她？&rdo;&ldo;秉公執法？&rdo;袁紹之嗤笑道：&ldo;那等州府官員，倒真是按著律令辦事，你附近若有盜案，他能指著府衙上門拘了你，美其名曰盜賊嫌疑，押你入監；你家方圓十里若死了乞丐，他也能派著衙役抓你，說你苛待鄉里，致人死命。小老百姓能怎麼辦？告還無處告，管管相護倒在其次，要緊的是，律令中明白寫著，州府大人有拘拿嫌疑，懲戒惡紳之權。&rdo;小寶兒怒道：&ldo;豈有此理，這狗官好生可惡！後來呢？袁大哥，你還不拿劍去將媳婦搶回來？&rdo;林凜聞言一笑，知道小寶兒這些日子老跟徐達升混在一塊，或多或少，學了點那江湖匪氣，便伸手過去，握住小孩兒氣得發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袁紹之悽然一笑，道：&ldo;我怎麼不搶？只是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再血刃仇人，大鬧京師，又能如何？她終究是嫁作他人婦，且還生了孩兒，我便是將那逼迫她的人闔府上下，殺個乾乾淨淨，又能如何？我還不是害死了她，害她的孩兒年幼喪母，從小備受欺凌？&rdo;他一連說了兩個&ldo;又能如何&rdo;，語氣中帶了說不出的遺憾悲慟，小寶兒已然聽得眼眶微溼，林凜也心情沉重，忽而想到一事，道：&ldo;那個離魂刀，便是自那時結下的冤仇？&rdo;袁紹之點頭，黯然道：&ldo;正是，那權臣家中豢養高手甚多，我劍術再精，卻也難敵眾人，浴血奮戰了一天一夜，終究還是逃了出來。那權臣怒其愛妾之死，一連追捕了我好些年，及到他病重逝世，這道追殺令，才算漸漸叫人忘了。&rdo;小寶兒按捺良久，終究忍不住問：&ldo;那，那女人是怎麼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