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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又笑開了,說:&ldo;我上班的時候替你找找看,放心吧。&rdo;&ldo;謝謝啊。&rdo;&ldo;沒事,&rdo;男孩拍拍他的手,站起來說:&ldo;我出去替你買衣服,別的不說,內衣褲是要的吧。&rdo;周子璋有些為難,男孩眨眨眼,狡黠地說:&ldo;放心,男人那裡能有多大我最清楚了,你的尺寸嘛,我一眼就知道。&rdo;半個小時後,男孩提了一袋衣服回來,展開了看,倒都是舒適寬敞的休閒服,都是那種低檔專賣店的貨,貴倒不貴,可也不便宜。周子璋平日裡斷捨不得去那種地方買衣服,但如今卻怪不得人家,只得強笑著接過來道謝。男孩只笑著,叫來護士拔了點滴,替他換好衣服,抖開塑膠袋,裡面竟然還備了一雙懶漢鞋,周子璋感激地靠著他,忍痛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說:&ldo;謝謝你了。&rdo;&ldo;客氣,你好了可是要付我錢的。&rdo;男孩調皮地眨眨眼,嘰嘰喳喳地問:&ldo;哥哥,你叫什麼名字?&rdo;周子璋說:&ldo;我姓周,名字是子璋。&rdo;男孩咯咯嬌笑,說:&ldo;紙張啊,一張紙那個紙張?&rdo;&ldo;不是,&rdo;周子璋微微漲紅了臉,說:&ldo;子是孔子的子,璋是王字旁一個章節的璋。&rdo;&ldo;不認識,&rdo;男孩漫不經心地說:&ldo;哥哥別笑話我啊,該讀書那幾年,我盡顧著玩了,這個字什麼意思?&rdo;&ldo;玉,玉的一種。&rdo;周子璋微微一動,疼得齜牙咧嘴。男孩忙殷勤地扶住他,說:&ldo;咱們慢慢的,不著急啊,哥哥堅持一點,門口就有計程車,我住的地方離這不遠,坐車都不用跳錶的。&rdo;&ldo;你,你叫什麼?&rdo;周子璋看著那男孩明媚的眉眼,問。&ldo;我姓童,他們都叫我童童。&rdo;男孩嘻嘻哈哈地說:&ldo;後來有客人說我這名字是叫對了,童童,捅捅,可不就是做的讓人捅捅的生意。&rdo;周子璋一陣發窘,他還適應不了這種風月場上的男孩葷腥不計的話,略微尷尬地說:&ldo;不,你,你的名字挺好聽。&rdo;&ldo;好聽個屁,&rdo;童童撇嘴說:&ldo;總好像長不大似的,不過也好,有些客人專門喜歡年紀小的,我這名字算撿了便宜。&rdo;兩人一路說,一路慢騰騰挪到診所外,數日不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天底下一派光芒無限,玻璃窗,石基路面,處處泛著反光,汽車過處,揚起一陣塵土,馬路上行人匆匆,皆是各有各忙。驟然站在這樣的日頭下,周子璋只覺腦袋一片空白,四肢發虛,受損的軀體裡,湧上來一陣難以言說的空茫。不過幾日,但在這小診所一進一出,他知道,自己已經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周子璋。也許,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以前那個周子璋。用&ldo;回不去&rdo;這樣的字眼可能也是不確切的,事實上,比之&ldo;回不去&rdo;,他更感到的是從心底深處開始產生的裂紋,那場來自同性的強暴所帶來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是超越一個男人的自尊和觀念架構所能承受的範疇的。它就如一顆黴菌,悄然紮根,從記憶中刻意想廕庇不去勘探之處開始冒頭,逐漸擴散開去,遍佈全身。最開始,他想像過單槍匹馬去殺了那個王八蛋,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用尖刀利刃將施暴的男人一刀刀凌遲致死。他也不是沒想過如何去報復,或者將全副身家丟擲去,僱傭幾個民工,就埋伏在帝都邊上,專候這個人,拿麻袋罩頭狠揍一頓;或者買通哪個通常會伺候他的少爺,將毒藥下到他的飲料中,讓他七孔流血,橫屍街頭;或者乾脆綁架了這個王八蛋,找個郊外的廢棄倉庫,綁住他,將文獻中提到的老刑罰一樣樣往那畜生身上招呼。但這些都只是幻想,除了突增恨意,沒有任何用處。事實上,哪怕周子璋再恨那個王八蛋,他都沒辦法做什麼,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自己沒用,發現對傷害自己,侮辱自己的人,竟然這麼無能為力,別說討回公道,你連當面質問,唾罵的資格都沒有。小老百姓,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除了白白受欺負,除了受完欺負後再苟且兢業地活下去,你能做什麼?你以為你真能如遊俠列傳那般路見不平,大聲疾呼?能懷揣夢想,看到別人平凡的人生鄙夷一句&ldo;庸俗&rdo;?只要你經過什麼叫生活,你就知道,你根本連激怒生活的資格都沒有,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堂吉訶德,當你拿起長矛要去跟風車作鬥爭,也要人家風車肯配合你演這出戏才行,而若是大多數老百姓,恐怕即便穿上盔甲,都會實際地想一想,弄壞了風車自己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