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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璋知道後,感動得險些潸然淚下,生活的微妙之處就在於,總是會在一派山窮水盡之後讓你看到柳暗花明,人情冷暖,並不總是風刀霜劍,卻也有和煦溫暖。但面對著這麼幾個真誠而單純的象牙塔驕子,他遇到的那些個齷齪事,哪怕只是說,都會玷汙了他們的耳朵。周子璋咬緊牙關,硬生生將眼淚逼回去,反而笑著寬慰那幾個男孩,讓他們放心,說自己沒事,只是沒想到人會那麼壞,有點轉不過彎來。他說到這句話,幾成哽咽,但旁邊的人一聽,卻成了坐實周子璋被騙錢的傳聞。大夥紛紛上前你一拳我一拳勸他看開點。正鬧著,寢室的電話突然想起,一個男孩跑過去接了,對答幾句,隨即喊:&ldo;周哥,你的電話。&rdo;周子璋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渾身僵硬,強笑著答應了一聲,走過去,戰戰兢兢拿起電話&ldo;喂&rdo;了一聲。&ldo;周先生,您好,我是陳助理。&rdo;周子璋的手頓時有些抖,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問:&ldo;有事嗎?&rdo;&ldo;抱歉打擾了,是這樣,五少回來了,&rdo;陳助理停頓了一下,說:&ldo;他發現您並沒住在公寓裡,又沒花卡里的錢,非常生氣。&rdo;周子璋心底那陣深藏的恐懼又冒了上來,他強忍著,嗯了一聲。&ldo;您,或許該給他個合理的解釋。&rdo;陳助理說:&ldo;他希望現在見到你,馬上,我已派車過去,司機您認識,呆會停在您宿舍樓下……&rdo;&ldo;不,&rdo;周子璋低喊一聲,轉個身,壓低聲線說:&ldo;請你,不要停在那……&rdo;陳助理似乎嘆了口氣,溫和地說:&ldo;好的,我讓他停在路邊。&rdo;周子璋握住話筒,擠出兩個字:&ldo;謝謝。&rdo;&ldo;周先生,&rdo;陳助理躊躇了下,低聲說:&ldo;五少,最不喜歡別人自作主張,跟他對著幹,您明白我的意思嗎?&rdo;周子璋痛苦地閉上眼,又睜開,啞聲說:&ldo;明白。&rdo;&ldo;那就好,請您馬上出來,這個時候不能讓五少等。&rdo;周子璋掛上電話,抬起頭,強笑著對那幾個同學說:&ldo;我,我有點事,可能會離校兩天……&rdo;&ldo;周哥,你什麼事啊,需要幫忙就言語一聲啊。&rdo;那位接電話的男孩嚷嚷說。&ldo;沒事,&rdo;周子璋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ldo;真沒事。&rdo;他開啟抽屜,從中翻出那把精細的黃銅鑰匙,想了想,拿一根紅繩穿了,系在脖子上掛好,這才穿了外套出門。走出宿舍區,即看到馬路對面的不遠處一輛熟悉的凱迪拉克,周子璋心中苦痛難當,卻無可奈何,宛如走向斷頭臺一般慢騰騰地捱過去,他神情恍惚,根本沒留意迎面一輛低調的奧迪開了過來,直到車子在跟前發出巨大的剎車聲,他也應聲摔倒時,才發現,原來距離死亡竟然只是一步之遙。車門迅速開啟,兩位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了車,一個稍稍個矮的中年男人一下車便喊:&ldo;你這同學怎麼回事啊,過馬路都不看車的嗎?還好這是校道要減速,如果大馬路上,你現在不就出事了嗎?&rdo;周子璋愣愣地抬起頭,覺得這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似乎是某個學院經常出來作報告的教授,剛剛被嚇出一身冷汗,已顧不得斯文,指著他闢頭一通訓斥,就在這時,一個低沉柔和的男聲在耳邊響起:&ldo;伯衡,現在不是訓導的時候,這位同學,你沒事吧?剛剛車子有沒撞傷哪裡?&rdo;多年以後,周子璋還能清晰地迴響起這個男人的聲音,溫柔得彷彿不曾對誰疾言厲色過,嗓音明明是純男性的醇厚,卻偏偏吐音帶著臺灣式國語特有的綿軟,令他在剎那間,便如遭電掣,不能自拔。一個人打動另一個人有時候並不需要太明確具體的理由,有時候只是因為剎那間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那些細節,勾起了你對生命中長久以來匱乏的東西的情緒,或者說,展現出你從未想過但卻一直隱隱渴望的美好那種雛形,也許也沒有那麼複雜,僅僅因為天氣,因為空氣中流動的氣味,因為你的情緒,於是,一種微妙而難以言狀的東西落入心底,瞬間猶如一粒石頭落入平板無波的湖面,漣漪層層盪漾開去。後來周子璋回憶起林正浩,總是最先想起他的聲音,那柔和中夾雜了醇厚,低沉中氾濫著溫柔的男聲,林正浩外形出眾,成熟帥氣,可他整個人雖然也給人教養良好,風度翩翩之感,但若沒有如此美妙的嗓音,他的魅力當大打折扣。可以說,正是因為這個男人能如此溫柔地說話,那原本只能歸咎於教養和禮貌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