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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予停了下來,帶笑問:&ldo;你這麼想?&rdo;&ldo;臨危受命。&rdo;周子璋淡淡地說:&ldo;不是你,難道要選你那幾位堂哥?&rdo;&ldo;子璋,你這算誇我對吧?&rdo;霍斯予難以置信地問:&ldo;我沒那什麼,會錯意吧?&rdo;周子璋面無表情,側過身去,不理會他。霍斯予呵呵低笑,說:&ldo;我們子璋就是聰明,但你只猜對了一半,葵盛已經清盤破產,我上哪做回總裁?&rdo;周子璋心裡一突,睜開眼問:&ldo;那,你們家……&rdo;霍斯予沉吟了片刻,說:&ldo;霍家,恐怕是要敗落了。就算我再拼命,這個事,也挑不起來。我們家姑奶奶,當副市長那位,被撤職查辦了。我大伯父他們,都不同程度地退居二線,現在能保住他們平平安安從上面下來,已經是賣光了老面子。我大哥,原本這次在下面市鍛鍊完了,回來要提廳級,現在也給人擋住了。&rdo;他聲音有些滄桑,隨即一笑,問:&ldo;混跡在官場上小一輩,就更不用說。&rdo;周子璋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他撐起半個身子,看著霍斯予問:&ldo;那你父親……&rdo;&ldo;老爺子一輩子在部隊,剛正不阿,倒沒他什麼事。不過,他也到時候該退了。&rdo;霍斯予微微一笑,垂頭澀聲說:&ldo;我小時候,他老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非讓我當兵,要不是我當年拿槍出了事,沒準現在我也能混個營級幹部。這麼多年,他打我就沒手軟,我也沒少恨他,可這次回去,看他一個人坐在樓下的作戰指揮室,背挺得老直,面無表情,就好像他跟前坐了幾十號人等著聽他使喚似的,我心裡,真他媽堵得慌。&rdo;霍斯予伸出手臂,把他抱進懷裡,拉扯過棉被蓋到他下巴,摩挲著他的頭頂嘆氣說:&ldo;子璋,你讓我抱抱,想起我們家老頭,我心裡難受。&rdo;周子璋沒掙扎,弱聲說:&ldo;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不知道怎麼勸你。&rdo;&ldo;沒事,你甭勸。&rdo;霍斯予抱緊他,低聲說:&ldo;你知道嗎?老頭子其實什麼都知道,他當著人的面抽我,衝我開槍,關我禁閉,就為了讓我從葵盛那個爛攤子裡頭摘出來。他對自己兒子下這麼狠手,外人都不敢多說一句他偏袒,可我心裡頭明白,他一輩子都看不慣我,可他也,知道我。&rdo;&ldo;後來我才知道,當初我大哥讓我進葵盛,他是不同意的。怕我吃虧,怕那幫親戚跟狼似的把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可老傢伙就那臭脾氣,為我好吧他不說,擔心我吧,他也不說,你讓我怎麼想?除了覺著他瞧不上我外,我哪能揣摩出他那點心思?&rdo;&ldo;就連想護著我,離開這場風暴,都得先讓人關我禁閉,你說,天底下怎麼有這樣的爸爸?&rdo;霍斯予苦笑了下,喃喃地說:&ldo;他就不怕我他媽恨他一輩子?&rdo;&ldo;你不是不會嗎?&rdo;周子璋輕聲說,他覺得倦意上來了,說:&ldo;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rdo;&ldo;那可三天三夜說不完,&rdo;霍斯予來勁了,帶笑說:&ldo;我小時候,那是我們軍區最淘的一個小子,孩子王,整天領著一幫人上躥下跳,哪都有我,嘿嘿,張志民他們就是那時候結下的交情,現下還跟親兄弟似的……&rdo;他的聲音低柔醇厚,合著窗外的雨聲,猶如催眠曲一般,周子璋漸漸閉上眼,進入夢鄉。已經很久沒這麼酣暢淋漓地睡著了。這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奇高,也許是因為生病發燒的緣故,也許因為身邊就有人陪著,周子璋幾乎很快就陷入沉睡當中,一個夢也沒做,就這麼彷彿被人伸出手一下子猛拉入睡眠的深層結構中一般,這在他這麼一年多,可能更久一點,接近兩年的時間裡,是前所未有的。後背貼著舒服的大火爐,便是一開始的發燒畏寒,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就連全身叫囂著痠痛的骨頭,都在這種宛若溫水浸染的環境中,得以悄然釋放。就連四下的雨聲,在睡夢中,也宛若柔和的伴奏曲,你不覺得倉惶了,心裡某個角落,奇蹟一樣地平穩下來,沒有那些波動的情緒,無關喜悅、憂傷、激昂或者悲慟,你只是安靜下來了,全身上下都安靜下來。連呼吸都變得綿長平靜,連四肢,都悄然放鬆。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記憶中,總是顛沛流離,總是朝不保夕,幼年時的周子璋,永遠都不知道今天躺下去的地方,明天睜開眼,是不是還能繼續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