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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認真地點點頭。&ldo;他幫你輔導過功課?&rdo;&ldo;沒,是在團契,他教我跟媽咪說話,&rdo;少年看得出並不擅長跟人交流,他困難地,斷斷續續地說,&ldo;媽咪成日要上班,我們沒時間說話,陳sir說我跟媽咪要用新的辦法交流……&rdo;黎承睿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資訊,他問:&ldo;你老竇呢?&rdo;少年飛快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露出一絲猶豫,支支吾吾說:&ldo;他,他跑路了。&rdo;&ldo;跑路?&rdo;&ldo;媽咪說,老竇是爛賭鬼,欠人周身債,跟著就跑路了,十幾年了,我沒見過。&rdo;黎承睿忽然就明白了,他對這個少年泛起一陣心疼,柔聲問:&ldo;你們班的同學仔經常笑你這個?&rdo;少年垂下長長的睫毛,機械一樣點了點頭。&ldo;你不生氣?&rdo;少年用剛剛點頭的頻率搖搖頭,表情匱乏地漠然說:&ldo;他們說的都算事實啦。&rdo;&ldo;所以你喜歡陳sir這樣的老師,因為他像一個父親?&rdo;&ldo;他很好人的。&rdo;少年低下頭小聲又說了一遍。&ldo;他平時沒跟你的同學有過沖突?比如說嚴厲斥責過誰,或者得罪過哪個古惑仔?&rdo;少年顰著眉仔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ldo;難道他都不批評你們?&rdo;黎承睿存心逗他多說兩句話,帶了笑意問,&ldo;不指出學生的錯誤,這可不算什麼好老師。&rdo;少年抬起頭,清亮烏黑的眼珠裡一片茫然,似乎黎承睿的問題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然後他呆呆地,像確定什麼一樣又重複了一遍:&ldo;陳sir很好人的,他從來不罵我們。&rdo;黎承睿微微眯了眼,男孩就像他多年前養過的一頭反應遲鈍的小兔子一樣,令他心裡就如被看不見的羽毛騷動一般止不住的發癢,他又咳嗽了一聲,問:&ldo;這麼說,即便他不當你的國文老師,你也還跟他有保持聯絡?&rdo;&ldo;是的,可我好久都沒見到他了,阿sir,他怎麼啦?&rdo;黎承睿想了想,還是從另一些照片中挑出一張不那麼恐怖的,遞過去給他,淡淡地說:&ldo;他死了。&rdo;林翊微張雙唇,臉色變白,照片上的男人死狀很悽慘恐怖,他雙臂張開,如耶穌受難一般,全身被不知名的東西啃得血肉模糊,加上組織腐爛,不少地方甚至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他的眼睛被人挖走,眼眶位置只剩下兩個黑洞。給詢問物件看犯罪現場照片是一種經常使用的方法,人對屍體的反應各不相同,但有經驗的警官卻能根據這一點做嫌疑犯的初步判斷。黎承睿只看了少年一眼,就將他從嫌疑犯的名單中去除,因為少年看到屍體不僅如一般人那樣驚恐厭惡,他還捂住胸口,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喘著氣,呼哧呼哧地像隨時要斷氣一般。&ldo;不好,他有哮喘。&rdo;阿sa驚呼一聲,衝上來想幫忙,黎承睿已經搶先將少年一把抱入懷中,急切地摸他身上各處口袋,他知道這種哮喘病人一定會隨身攜帶藥劑。&ldo;找到了。&rdo;黎承睿飛快從少年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根小小的哮喘吸入劑湊到少年的嘴邊,少年如獲至寶一般捧著藥劑深深地吸了幾下,黎承睿抱著他,託著他的後腦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更好受些。慢慢的,懷裡的身體平復下來,黎承睿來回撫摸他的背部,突然間覺得自己怎麼也捨不得放開。就像這個身體天生該被擁抱在自己臂彎中一樣,他一靠近,全身的感官像嗖嗖甦醒過來,全都以十倍乃至百倍的探測功能近乎貪婪地探知屬於對方身體上的一切。他注意到這具少年的身軀看起來很瘦,摸上去卻骨肉均勻,靠在他身上時,少年的呼吸輕盈得若天使飛翼輕觸肌膚,他的體溫不高,手摸著有點涼,可是觸感非常滑,像最打磨了上千遍的玉石,有由內而外透出來的光暈。他還很好聞,味道,清新而略帶甜美,令人懷想起夏季英格蘭鄉下芬芳的青草,置身其中,所有久遠的被忘懷的年少情懷突然間就排山倒海。黎承睿感到難以自已,他莫名其妙地湧上一種渴望,渴望更多地感受這個男孩,脫下他的衣服,跟他貼近,毫無阻滯地面板摩擦面板,身體糾纏身體,體溫偎貼體溫。這個想法令他渾身發熱,呼吸急促,卻也心生恐懼。&ldo;好恐怖,剛剛的照片好恐怖。&rdo;林翊在他懷裡呆呆地,像陳述一個事實一樣小聲說。 黎承睿有些內疚和心疼,他輕柔地拍著少年的後背,趁機轉過頭,將鼻端靠近男孩的鬢髮,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