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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黎承睿點頭,柔聲問,&ldo;還要什麼?&rdo;&ldo;要新廚房,要好多廚具哦,&rdo;林翊興高采烈地說,&ldo;還要有客房,媽咪來可以睡。&rdo;&ldo;很貴啊,&rdo;黎承睿佯怒說,&ldo;你不知道香港地寸土寸金嗎?小混蛋,睿哥窮了,就沒辦法養你了。&rdo;&ldo;那就我養你吧,&rdo;林翊輕聲問,&ldo;你不會吃很多吧?&rdo;&ldo;如果能吃你當佐餐,正餐不用吃很多。&rdo;黎承睿笑著吻了下去。92、告解(一)冬季的清晨,藍到澄淨的天空不含一絲雜質,幾縷白雲宛若棉絮一般懶洋洋地生長在天邊,陽光儘管已經出現,但卻沒有帶來多少溫度,從海面上刮來的風仍然刺骨,幾乎要穿透人們身上厚厚的冬裝。香港人從來怕冷,秋季一場雨接一場雨地降溫時,滿大街的行人便早早穿上大衣毛裘,有不少女孩貪靚,色澤繽紛的短襟棉服下仍是各色短裙,套著絲襪大腿哆哆嗦嗦藏在靴子中。行色匆匆的ol們在冷天裡似乎連妝容都凝固了,美麗的臉上莫名多了三分蕭瑟。小孩子們裹得像棉球,一個個掙扎在聖誕假前最後的上課時間裡。林翊穿著合身的藍色外套,圍著深灰色的羊毛圍巾,把手揣在衣兜裡,深深撥出一口白霧。他渾身上下的裝束都是黎承睿給他拾掇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黎承睿添了一樁家庭婦女式的愛好,那就是樂此不疲地打扮他,彷彿他成為一樣新奇的玩具,黎承睿變身為幼稚園愛玩公仔的小盆友一樣。林翊將這種情結歸因於童年陰影,可憐的睿哥,他想,他的成長環境一定太過陽性化,這壓抑了他天性中的陰柔部分,長此以往,終於需要一個發洩點,作為愛他理解他的伴侶,聰明的林翊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睿哥疏導心理壓力,於是他忍下所有的不耐煩,任由黎承睿把他當成洋娃娃而毫無怨言。這是跟黎承睿在一起的甜蜜負擔,林翊這麼認為,儘管他覺得沒有意義,但只要黎承睿覺得好,他絲毫不介意去遷就他的睿哥。 在他心裡,能跟黎承睿重新在一起就已經是最重要的事了,他曾經將這件事視為長期目標,計劃用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來完成。為了能重新擁有這個男人,他拋開一直以來的習慣性偽裝,制訂了長期的詳盡計劃,將計劃涉及到的每個人各自弱點都反覆盤算過,又壓抑了強烈的思念和焦慮來等待一個良好的時機,他用了十倍於策劃連環殺人案的精力來投入這項巨大的工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這五年來,對於能不能實現最終目的,他毫無把握。林翊閉上眼,迄今為止,他還能準確地複製當初的惶恐,是的,那是惶恐,就像突然被人從溫暖的屋子裡扒光了衣服丟到冰天雪地上一樣,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未知的恐懼,已知的孤獨,始料不及的痛苦和怨怒,若不是自己有強大的意志,恐怕早已崩潰。十七歲的少年等在警察局門口,怎麼也等不到那個人轉身回來時,他曾卑微過的;十八歲時一個人在美國發病,被哮喘憋得幾乎要窒息而死時,他是恨過的。那個時候他不能理解那個男人,既然強勢進入他獨自一人的世界,既然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溺讓他心存軟弱,心生渴望,到頭來又為什麼要因為那些該死的人,那些狗屁不通的法律而決絕離去?他就算有罪,為什麼要受這麼重的懲罰?為什麼要經受愛別離,求不得的大苦?他難道審判錯了嗎?那些人難道不該死嗎?黎承睿不懂阿凌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在那麼漫長的成長歲月中,再堅定的人也會懷疑自我,再正信的人,也會迷失靈魂,何況他只是個孩子?如果沒有阿凌,沒有他如天堂靈光般洗滌他的生命,林翊不敢想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也許一早就幹掉那個自以為是的班導,或者清理掉那個喋喋不休的神父,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親屬,窺探八卦的鄰里,不懷好意的同學,令他嫌惡的學校氛圍,他想弄死的人有很多。他不在乎別人如何,對那個時候的他來說,死一個人和死幾十個人的區別,只在於採用何種殺人工具,用什麼方法達到最大範圍的殺傷力而已。幸好阿凌出現了,他用無私的善意告訴他世界上有良善這種東西;他用毫無保留的熱情告訴他生活沒有那麼一味的無趣;他還用炙熱而偷偷摸摸的愛教會他,原來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可以這麼付出,哪怕愚蠢,可是那種付出如此不計得失,不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