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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爸爸，看我的畫，老師有表揚哦。&rdo;臂彎上的小孩樂滋滋地向炫耀。穆昱宇接過一看，紙上畫著濃墨重彩的一派鮮豔的顏色，各種抽象的人和花朵共生一處，依稀彷彿還能辨認出動物的形態，這是兒童在用自己天真燦爛的筆觸表達對這個世界的熱愛，他還不懂得什麼是生活，可他懂得人類那些最基本的善意與情感。&ldo;這個畫叫什麼？&rdo;穆昱宇問。&ldo;春天來了。&rdo;穆斐然認認真真告訴他。&ldo;為什麼要畫春天來了？&rdo;&ldo;因為春天裡有好多花呀，漂亮的，香香的，小朋友們都出來玩，&rdo;小孩笨拙地比手畫腳，&ldo;我本來還要畫一個大太陽，可小舅舅說他不喜歡大太陽，小舅舅就是怕熱，唉。&rdo;穆昱宇沉默著，然後問：&ldo;斐斐，你的願望是什麼？&rdo;&ldo;當畫家。&rdo;穆斐然大聲回答。&ldo;你呢？&rdo;穆昱宇轉頭看靠著他的妻子。倪春燕有些詫異，抱著他的胳膊笑嘻嘻說：&ldo;我沒啥願望啊，家裡兩個兔崽子好好的沒病沒災，你工作不要太累，咱媽長命百歲，麵店生意再好點，哈哈，是不是說得太多了？&rdo;&ldo;你自己的呢？&rdo;穆昱宇問。&ldo;我自己？&rdo;倪春燕咯咯笑著說，&ldo;那我希望自己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怎樣？嗯，別老得太快，不用太漂亮，夠迷住你就成。&rdo;穆昱宇笑了，抱緊她，低聲說：&ldo;在我心裡，你很美，真的。&rdo;倪春燕紅了臉，穆昱宇又緊緊擁抱了他們，戀戀不捨地看著臂彎裡的女人和孩子，笑著說：&ldo;這次我來，其實是想跟你們說再見的，我愛你們，但是，現在我必須跟你們道別。&rdo;&ldo;我知道你們是假的，你們其實是我幻想出來的。很抱歉，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發現這麼簡單的事實。&rdo;他含著淚，輕聲說，&ldo;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兜了這麼大一圈，才終於知道原來像現在這樣的日子，有你們在我身邊，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他摸摸女人的頭髮，柔聲說：&ldo;我發誓，終有一天，你們會變成真，像今天這樣的，咱們一家在一塊，終有一天會變成真的，我發誓。&rdo;穆昱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醫院。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身邊放置了熟悉的醫療儀器，鼻端插著氧氣管，他稍微一動，機器就發出滴滴的聲響。隨即病房的門被開啟，幾名醫生領著護士進來，醫生他也認得，上回因心肌梗塞住院，照料他的大夫就是這幾位。&ldo;我……&rdo;他想開口，卻發現聲音沙啞得不行。醫生按住他，和顏悅色說：&ldo;先別說話，穆先生，我們檢查了再說。&rdo;他對身邊的助手點了點頭，兩名年輕醫生上來為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測，領頭的醫生看了資料，終於笑了，對穆昱宇說：&ldo;穆先生，您因為突發心肌梗塞被送來，但現在的情況已基本穩定，放心吧，留院觀察幾天後，就可以出院了。&rdo;&ldo;至於您體內的藥物殘留問題，我要跟其他的專家開個會，共同把您的康復計劃定出來，但這個過程可能會有點辛苦和繁瑣，您要有心理準備。&rdo;穆昱宇點了點頭，閉上眼。他的身體內似乎還殘留著夢境中最後一刻產生的窒息痛感，他的手臂還能感覺到女人孩子的肉體餘溫。那個夢很長，長到足夠他將那種肢體親密挨近的溫馨感鑲嵌入身體，長到足夠他思考明白一直懸而未決的問題，他知道，那是最後一次做夢了，平行空間的大門終於全部向他閉合，但他不再有空虛感，不會因為失去那個空間的安寧而暴躁遺憾，因為他知道，這個夢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它將重要的資訊傳達給了他，而他也終於學會不再質疑，沒有猶豫地欣然接受。倪春燕，他在心裡說，我終於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我不會再被你的問題擊潰，我知道跟你生活意味著什麼，在我還知道答案之前，原來我的潛意識裡已經設想過這個可能性；所以現在的我選擇你，是一個出於本心的意願，經過慎重思考，得出具備可行性和現實性的答案。穆昱宇又睡了過去，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姚根江正坐在他床頭，翻看手裡一本雜誌。穆昱宇一動他就知道了，姚根江放下雜誌，看看錶說：&ldo;你睡了兩天零十一個小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