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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爺覥著一張臉笑得天真無邪:&ldo;大當家您哪兒的話啊,上次是我出言不遜,冒犯了您,您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啊,真是給您送錢來的!&rdo;&ldo;此話怎講?&rdo;惡寡婦心下迅速地盤算起這話的可信程度。李三爺勾勾手指道:&ldo;大當家的可否借一步說話?&rdo;惡寡婦沒見過這麼誠心誠意給土匪送錢的,於是決定給李子衡一個機會,將他鬆了手腳,請進堂屋。合作就要有個合作的態度不是?惡寡婦一張小臉其實很精緻,就是太冷,不笑的時候根本不似活人,一般人都怕她這個德行,但李三爺顯然見多識廣,對著這樣一張臉依舊淡定從容地談笑風生,從一年四季扯到五穀豐登,從八國聯軍扯到盧溝橋事變,從租界洋行扯到家國天下,李三爺有副好口才,一張嘴火車跑得收不住,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一個銀質煙盒來,抽出根香菸,用打火機點燃了,放進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惡寡婦從他手裡拿過煙盒和打火機,也學他的樣子給自己點了一根,剛抽了一口就嗆得涕淚橫流。李三爺一邊放下菸捲一邊摩挲她的後背,笑模笑樣地道:&ldo;大當家的慢點兒,這是新到的美國貨,勁兒大。&rdo;惡寡婦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溢位的淚水,白森森的臉蛋總算難得見到一絲血氣,紅撲撲的看著很討人喜歡。為了掩蓋自己的狼狽醜樣,惡寡婦立即換上一副嚴肅面孔,進入正題:&ldo;翼冉兄,我是粗人,您有事兒就直說,別繞圈子了,萬一繞大了,我跟不上,您還得回牢裡受罪。&rdo;李子衡定定地看著惡寡婦那張白裡透紅的笑臉,耳中嗡嗡作響,心想這樣的尤物怎麼就上山當土匪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嘛!&ldo;翼冉兄,李三爺……&rdo;惡寡婦半天沒等到李子衡的回話,就見他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看那眼神,思也不是好思,便忍不住出言提醒,李子衡被叫回了魂,馬上又恢復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二皮臉架勢,對著惡寡婦慈眉善目地笑。這次,李子衡沒有再繞圈子,而是直接表明來意:&ldo;大當家的,我是個商人,半個月後我有一批貨要從您這地界過,勞煩您給保個駕,您也知道,現在這年頭做個生意不容易,像我們這種正兒八經的生意人,是經不住搶的,這二十萬就當我提前孝敬您的了。&rdo;說著真從內兜裡掏出了一張二十萬的支票,遞到了惡寡婦眼前,支票在惡寡婦指尖轉了幾圈,算是笑納了。惡寡婦腦子裡過火車似的飛快思索起來。李子衡的話不能信,但也不能不信,重點不在錢上,而在他的貨上,思慮良久,惡寡婦輕聲細語地問道:&ldo;翼冉兄,您這批貨是什麼啊?雖然我惡寡婦愛錢,但我更愛命,您不說清楚了,我是不會答應的。&rdo;李子衡沉吟片刻,然後下定決心般,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ldo;是軍火,送往前線的。&rdo;三、各懷鬼胎吃穿不愁,錢糧不缺,惡寡婦終於可以踏實地過冬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稍微有點兒閒心來琢磨琢磨自己,冬天說來就來,這兩天已經冷得要命,她準備明天下山走走,做兩件款式好些的皮袍子穿,順便再去錢莊驗一下李子衡的支票。惡寡婦平日裡跟一幫大老爺們在一起糙慣了,只講吃喝不講穿戴,難得下山到柳溝河的集市上做兩件衣服,也要帶著二當家。老二對惡寡婦有恩,當年若不是有老二幫忙,她也不能那麼幹脆地殺了前當家的,更不要想震懾住下面那幫小弟去當這匪頭。往好聽了說,那是老二抬舉她,但老二又不是冤大頭,憑什麼聽她調遣,其實兩人心中都門兒清得很,不過老二算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惡寡婦原來過得苦,所以不肯逼她罷了。惡寡婦心中感激老二的恩情,所以不管有什麼好事兒,也都惦念著他。兩人在集市上吃了頓好的,又去成衣店挑了兩塊好皮子,選樣式量尺寸定了三天後來拿,驗過銀票,確定無誤後,就順著來路往回走。兩人邊走邊聊,老二這兩日沒少打聽那位李家小少爺,聽說這李家的小少爺不是一般鄉里人,在大城市讀過書,在城裡還有跟朋友合開的洋行,聽說和中央軍還有點兒什麼關係,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李家上下就數他最有出息。惡寡婦聽他如是說了,忍不住連連點頭:&ldo;看來,他說的押貨倒是真的,這次我們要賺大了!&rdo;老二卻有點兒不安:&ldo;不好,危險性太大,我們不能只要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