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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朝她柔聲說:&ldo;我餓了,給我一碗你那種面。&rdo;她困惑地看了我一秒,順從接受指令,乖乖地站起來,從抽屜中摸出一個類似的碗,去飲水機那接了開水,然後捧回來。我朝另一個被驚嚇到的護士說:&ldo;別擔心,等我吃完麵,你們都不會記得有這件事。現在起來,把位子讓給我。&rdo;她呆愣地站起來,把位子讓出,我走進去坐下,端起那個紙碗,看見上面寫xx牛肉泡麵,開水泡三分種。我看著牆上的鐘計時,三分鐘後,我解開蓋子低頭吃起來。味道一點也不好,過多的人造香料掩蓋住食物原有的味道,且半塊牛肉也看不到,除了泡開的浮屍一樣的壓縮蔬菜外,我見不到任何與肉有關的東西。這麼難吃,為什麼兩個護士看起來吃得很香?我估計今天大概惹怒了張家涵,那麼明天的食物不能指望他送了,而且他家也不能再呆,放在那的背囊看起來要回去拿才行。拿到就另外找下腳的地方吧,也許先給劉慧卿測試一下dna,如果她是我生理意義上的母親,那麼我接下來就必須住她那,以便監視她不和任何男人發生性關係。我吃完麵後不知道上哪,坐著也不知道幹嘛,於是我費了點功夫令兩位護士不再記得見過我,隨後我一個人慢騰騰地朝黑黝黝的通道走去,兩邊的病房內有時候會傳來病人的咳嗽和呻吟聲,我一概充耳不聞,走到走廊盡頭,我在一張塑膠靠背椅上坐下,開始總結我這一晚上的心得。很多年來我養成這個習慣,每天結束的時候計算一下今天的收穫和進步,然後計劃明天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需要一個方式來確立體內的時間軸,我也不例外。在沒有鐘錶的地下室,我就是靠獄卒們送飯的次數和這樣的總結計劃來建構屬於我的每一天。寂寞積攢到一定程度後足以令人瘋狂,而我之所以沒發瘋,是因為我有強大的意志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目的明確的,都不是沒有意義的,哪怕犧牲一些人,對我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不會覺得我錯了。但為什麼,我在確認我今晚對少年所施加的催眠有意義之同時,我又有種奇異的不安呢?因為張家涵嗎?因為他把我的催眠實驗汙衊為對他人的不尊重?我對自己深深皺眉,想了一會,決定暫時將問題擱置一旁,就在此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奔跑聲,張家涵驚惶失措的聲音遠遠傳來:&ldo;請問,您看到我弟弟了嗎?207床的原冰,對,他不見了,我到處找也沒找到……&rdo;不用看到他,我也知道此刻張家涵必定滿心焦急,因為他的聲音並不曾掩飾他的情緒。但我認為他的焦急並不真實,準確地說,他對我所具有的情感都不真實。就在剛剛,我明白了他為何會在那種情形下選擇厭惡我,因為我跟名為浩子的少年是不同的,我與他相識未滿一月,但浩子據說與他相識十幾年。而且,他對我好,對我所充滿的莫名其妙的喜愛,我現在想起來了,其實來源於我對他下的指令。在我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催眠他了,為了讓當時的我有個方便的落腳點,我命令他對我親切熱心。他果然照做了,而且做得很好。但催眠的薄弱之處在這件事上顯露無疑了。催眠師發出的指令如果並不是真正契合被催眠者內心的慾望,它就成為表層的偽相,就如巧克力蛋糕上撒的糖霜,溫度一不對,糖霜就可能會消融殆盡。也就是說,應對突發事件時,被催眠的物件會下意識選擇他內心中確認的情緒,而不是外來者強加給他的東西。而要將指令變成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慾望,必須要長時間持續不斷地進行記憶修改和心理重建,整個過程工作量極大,到目前為止我還未對任何一個人實驗過。所以張家涵對我的責罵是有理可循的,他對浩子的感情才是真實的,而我只是個外來者,對此我無需感到遺憾或覺得催眠失敗。只是我不知為何,再也沒有催眠他的慾望了。其實我現在走出去,再來一次,或者再發布幾次指令,以他那麼薄弱的意志力,也許能縮短流程順利將喜愛原冰銘寫為他心底的真實情感也不一定。可我就是沒這個慾望了。我還是認為,人類這種有關喜愛的情感以及由此而來的悸動和連鎖反應,是一種不必要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