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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看他這麼痛苦過，夾雜著排山倒海的怒氣，就如受傷的野獸，盯著我恨不得撲上來將我撕咬成碎片。我不由得雙手撐地，往後挪了挪，我的動作更加激怒他，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將我從地上拽起來，右手揚起巴掌就往我臉上招呼。我本能地閉上眼，等著落到臉上的巴掌，但沒有意料中的疼痛，我惶惑地睜開眼，卻發現袁牧之的手掌僵在半空微微發抖，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竭力壓抑悸動的情緒，看著我的目光漸漸轉柔，終於長嘆一聲，雙臂張開緊緊將我抱在懷中。我嗚咽出聲，我揪住他的衣襟，將我內心無窮無盡，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楚傾倒在他胸前。&ldo;你想幹什麼？啊？小混蛋，你想幹什麼……&rdo;他拍著我的後背喃喃地問，&ldo;張哥說的不可能吧，你到底是誰，小混蛋，你他媽告訴我，你到底從哪來……&rdo;我困難地張嘴，這時候一隻手搭到我頭上輕輕撫摩，是張家涵，他同樣在無聲哭泣。&ldo;你到底從哪來？為什麼你跟我們這麼不一樣？為什麼你這麼特別？為什麼你手上有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做不成來的東西？為什麼你，你一定要弄掉洪馨陽肚子裡的孩子……&rdo;&ldo;我不能說。&rdo;我顫抖著嘴唇，狠狠地說，&ldo;我不能告訴你。&rdo;&ldo;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啊？你他媽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哪怕你他媽的是妖怪變的，從石頭縫裡鑽出來，老子也一樣要你懂不懂？你他媽在擔心什麼？告訴我，原冰！&rdo;我轉頭看向張家涵，張家涵嘴唇顫抖，輕聲問：&ldo;是我猜的那樣對不對？你跟洪小姐，不是一般的關係對不對？&rdo;我輕輕掙脫袁牧之的懷抱，拖著傷腿後退幾步，依次緩慢看過這個房間裡三個我在這個時空最在乎的人，我看到他們衝我露出的，不同程度的哀慼的表情。我忽然就想讓他們別這樣，大家微笑好了，如果可以大家一起生活到很久的以後，就像我對袁牧之催眠時說的那樣，有一棟房子，我們大家住在裡面，有青青的草，有高大的樹木，有所有我只夢見過不曾真正體驗過的美好的東西，那真是我能經歷的，最好的年華。但是，這個設想根本就不包括在這個計劃當中，它註定是，不能實現的東西。&ldo;在我來這之前，也曾想過如果達不到目的怎麼辦，&rdo;我看著袁牧之，輕聲說，&ldo;我也想過，如果我不能阻止那個胚胎長大成人的話，那樣我該怎麼辦。&rdo;&ldo;什麼意思？你到底為什麼必須要完成這件事？&rdo;袁牧之皺眉，伸出手想拽我。我猛然亮出光匕首，指著他，輕聲說：&ldo;別過來。&rdo;&ldo;寶寶，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幫你想法子，我幫你扛，行不行？啊？你別這樣，你腿上的傷不能站著……&rdo;&ldo;你解決不了。&rdo;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ldo;你們所有的人，都解決不了。&rdo;&ldo;小冰，你別嚇唬哥哥，&rdo;張家涵在一旁說，他朝我伸出手，帶著哭腔說，&ldo;你不是最喜歡哥做的菜嗎？咱們回家好不好？哥給你做很多好吃的，甜排骨，甜肉包，好不好？你不喜歡喝牛奶，咱就不喝，哥哥都答應你，跟哥回家好不好？&rdo;我閉上眼，兩行液體落下，但隨即睜開，衝我的張家涵咧開嘴笑了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們相處的日子裡，其實我很少衝他笑，他照顧我事無鉅細，可我從來沒衝他說過一聲謝謝。但說不說這句謝謝已經沒有必要了，我的哥哥，你是唯一一個猜出我的來由的人，因為你把我放在心上，因為你真的，將我視為骨肉至親。&ldo;錢，我給你留了，&rdo;我啞著聲對他說，&ldo;都在袁牧之那，你不用擺鞋攤，不用看洪仲嶙的臉色，再也沒人能逼你做你不願去做的工作，從今往後，你笑或者哭，要只因為你自己，你要，做個自由的人……&rdo;&ldo;不，你不能這樣，小冰，你不能這麼狠……&rdo;張家涵大驚失色，企圖上前來。我把光匕首凌空畫了個圈，對他說：&ldo;別過來，我不想傷害你們。&rdo;張家涵無奈地站住，驚惶地看著我。&ldo;至於你，&rdo;我轉頭看地上癱坐著的洪馨陽，&ldo;你還是那個選擇嗎？&rdo;洪馨陽疑慮重重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