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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您不覺得自己很厚此薄彼嗎?您這樣有失公允,就不怕讓後輩寒心?&rdo;&ldo;如果真是這樣,我只能說抱歉。我從來沒有不相信,也沒有興趣扮演公正慈愛的長輩角色。這件事,我只能這麼選擇,對不起了。&rdo;黎簫聽出來,稍微年長的那個聲音不是別人,恰是林玉芬,另外一個聲音聽起來年紀很輕,不知是誰。&ldo;林姑姑,您不能這樣,您也是女人,您該能理解,我受的究竟是什麼苦……&rdo;&ldo;你不要傻了,問題的癥結根本就不在這裡,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是,兩害之下取其輕,我只能這麼選擇,對不起。&rdo;&ldo;好一個兩害之下取其輕,那我呢?我算什麼?我難道就不會受傷不會痛苦不會難過嗎?他是人,難道我就不是嗎?你們怎麼能這麼殘忍?你們……&rdo;女人驟然間迸出哭聲,黎簫嚇了一跳,不自覺縮了一下胳膊,牽動了輸液管,吊劑直直從枝頭滑落,摔到地上,發出哐當一大聲。&ldo;誰,是誰?&rdo;林玉芬循聲喝問,拐到長凳處,正看到黎簫如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林玉芬臉上的狠厲之色是黎簫前所未見的,在他心目中,這個女人如師如母如友,總是一張善解人意的睿智笑容看著自己,他差點忘了,能令江臨風尊重信任的長輩,又怎會是泛泛之輩呢?黎簫睜大一雙清澈無暇的眼睛,有些害怕地看著林玉芬,支支吾吾說:&ldo;姑姑,我,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我睡著了,在這裡。&rdo;林玉芬看到他,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瞬息間又平復下來,換上如常寵愛溫柔的神色,戲謔地點著頭說:&ldo;哦?才好了點,就敢在外頭打盹?要感冒了怎麼辦?你嫌我事不夠多還是怎麼著?&rdo;她眼風一掃,瞥見黎簫手背上插的吊針已經開始倒流血液,地上一片玻璃狼藉,又生氣又心疼,一把上前,扯下他手背上的輸液管,揉著宛若白璧的肌膚上那一片青紫,罵道:&ldo;簫簫,你還讓不讓我安生了?好好的在床上打吊針多好,幹嘛拿下了?沒事找事。&rdo;黎簫鬆了口氣,那個熟悉的林姑姑又回來了。他不自覺撇撇嘴,委屈地說:&ldo;但是我很悶啊,你和珂珂都不在。&rdo;林玉芬最心軟他這個樣子,揉著他的手的力度立即放輕了許多,嘴裡還數落著:&ldo;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玩一會嘛,護士小姐呢,就讓給你這麼出來了?&rdo;&ldo;我跟她說來接你的。&rdo;黎簫邀功一樣看著林玉芬。林玉芬繃不住笑了,說:&ldo;好了好了,知道沒白疼你。&rdo;&ldo;林姑姑。&rdo;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們。黎簫從林玉芬身後伸出頭去,赫然發現這個跟林玉芬爭執的年輕女人,竟然是那日在家門外見到的方若琳。她今日依舊一身素色衣裙,依舊顯得亭亭玉立,綽約動人。她此刻眉眼間尚有淚痕,卻更添三分楚楚風姿。黎簫&ldo;咦&rdo;了一聲,說:&ldo;方,方小姐。&rdo;方若琳依舊教養良好地點頭,勉強笑道:&ldo;黎簫,沒想到這麼見面,真是失禮了。&rdo;&ldo;哪裡,哪裡。&rdo;黎簫笨嘴拙舌地回著,有心想要安慰她幾句,卻不知人家怎麼回事,也無從說起,他求助一樣看看林玉芬。林玉芬臉色一沉,轉身對著方若琳說:&ldo;若琳,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你也看到了,我還有病人需要照顧。抱歉,幫不了你。&rdo;方若琳眼眶一紅,強忍著沒落淚,說:&ldo;我就知道是這樣。好吧,我先回去了,黎簫,&rdo;她朝黎簫點點頭,說:&ldo;再見了,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和你聊天。&rdo;&ldo;哦,那個,再見。&rdo;黎簫看著她傷心地離開,忍不住加了一句:&ldo;方小姐,你不要太難過,事情總會有解決辦法的。&rdo;方若琳身形一頓,回頭眼光復雜地看了他良久,最終嘆了口氣,說:&ldo;謝謝,我知道了。&rdo;康復的日子過起來特別的快,轉眼又去了兩星期,黎簫已經不需要再住院,領了藥劑回家即可。他出院的那天,陽光格外明媚絢爛,照在身上,有直達心底的炙熱感。黎簫茫然地站在病床前,看著這間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房間,那從小到大極為熟悉的白色和觸鼻的消毒水味,心裡竟然有些空落,這樣的地方,真的以後都不用常住了嗎?自己的身體,真的也可以象別人那樣朝氣蓬勃地舒展在太陽底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