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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個屁,丟死人了。&rdo;李少君嘀咕一聲,吸吸鼻子說,&ldo;讓你們倆看笑話了,想笑就笑吧。&rdo;我瞪了傅一睿一眼,無聲說&ldo;不許笑&rdo;,然後拍拍李少君的肩膀說:&ldo;你也知道丟人啊,剛剛怎麼就跟潑婦似的衝過去呢?&rdo;&ldo;我也不知道,&rdo;李少君啞聲說,&ldo;看到他跟那個狐狸精在一塊,我心裡就冒火。他居然還為那個狐狸精打我,媽的……&rdo;我無語了。這時咖啡上來了,傅一睿拿攪拌勺攪拌了一下,默不作聲。&ldo;男人不該打女人的,無論如何都不該打,我告訴你,往後如果你還碰見這種朝你動手的男人,趕緊有多遠離多遠,打女人就跟嗑藥一樣,是會上癮的,我說真的,這種病還不好治,你還別恨他邊上那女的,你得感謝她,往後這種家暴就那個女人受了,多好啊。&rdo;我見她還不說話,就加了一句,&ldo;不信你問傅醫生,他是男的,他要喜歡一個女生捨得打嗎?&rdo;李少君抬頭看傅一睿,傅一睿黑了臉,輕咳一聲,乾巴巴地說:&ldo;捨不得。&rdo;&ldo;看,沒錯吧。&rdo;&ldo;你也不會拿性格不合做藉口,卻在外頭勾三搭四?&rdo;李少君可憐巴巴地問。傅一睿想了想,緩緩地說:&ldo;我要是喜歡一個女孩,一定弄清楚我們倆性格中差別的地方在哪,能相互溝通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會試圖認識她,瞭解她,也讓她認識並瞭解我,我不會隱瞞我的缺陷,也不會無視她的缺點,我不會放大她的優勢,也不會誇張我的長處。我要是,喜歡一個女孩,我會當她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來看待,她性格中的單純和天真我會花力氣去維持,她不擅長應對的環境我會想辦法替她改善。我要是喜歡……&rdo;他猛然打住,冷冰冰地對我們說,&ldo;沒事打聽這些幹嘛?我反正不會像剛剛那個沒風度的男人。&rdo;--傅一睿的話中帶了令我心悸的成分,我一時半會無法分清那些成分到底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聽到這幾句話時居然產生心室顫動的錯覺。不能否認,跟李少君後來跟我說的感覺一樣,我們在那一瞬間,都產生了如果被這個男人喜歡,會是件很方便很省事也許會很幸福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我們倆在以往的感情經歷中,都習慣於靠自己的力量獨立支撐,不管再怎麼強悍,我們也早已倍感疲憊。那天之後,傅一睿看到我都神色有些古怪,雖說依舊面無表情,然而依據我對他的瞭解,在那一派完美的面癱當中,似乎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產生細微裂縫。難道說,是因為他一時衝動,跟我袒露了內心世界所致?傅一睿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跟鄧文傑猶如殺人狂一樣迷戀手術刀切開胸腔撥弄心臟的激情不同,他當外科醫生,從來都如計算精密的電腦程式一般,冷靜去思考如何改變一個人的骨骼、面板、五官、胸部。他有極高的耐性和超乎常人的細緻,能將大片破碎的面板組織一一修補,或是從一張已經被損害得面目全非的臉上,一點點恢復該有的五官。他從事的崗位其實沒有旁人設想的那麼與美相伴,相反,由於人類對美貌的追逐,整形外科醫生往往會直接面對很多別的外科醫生面對不到的人性中醜陋的虛榮、自私、淺薄和無知、暴力和兇殘。我親眼目睹過一起家暴慘案的受害者,那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割去鼻子,挖掉一隻眼睛,臉頰塌陷,身上多處燒傷和其他銳器造成的傷害。因為患者太過虛弱,手術中心跳一度停止,我被叫去與他一同協作,看到他如何一點點移植面板,重建臉頰骨和呼吸系統,術後又多次試驗,為那個女人安裝了一個近乎完美的鼻子模型和眼球。那個女人很窮,當時我們全院都為她捐了款,但我知道這些人道主義援助中並不包括給這個女人裝假鼻子和假眼球,人們只是需要確保她康復就好,這個康復的概念,並不包括重建這個女人的容貌和給予她重獲一張正常人的臉背後應有的尊嚴。只有傅一睿想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做了這一切。傅醫生從來不是天使,他整天板著臉,可他明白一張臉的尊嚴。冷靜而自律的傅醫生彷彿自成一個嚴密的系統,其私人生活無法窺測,以至於當了他這麼多年老友,我忽然想起一件嚴重的事,我發現都好幾年了,還從未在傅一睿身邊看到一個稱之為固定伴侶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