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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微微顫抖,是被氣的,我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把胸口的怒氣嚥下,認真地問:&ldo;如果她離得開呢?&rdo;&ldo;什麼?&rdo;&ldo;您的一切假設,有恃無恐,沒底線地傷害結髮多年的妻子,說到底,只是因為您的男性虛榮心在篤定這個女人離不開您,對嗎?如果她能離開呢?如果她離開您非但不會死,還能活出不一樣的人生呢?&rdo;我看著他問,&ldo;您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呵呵,正如您沒想過,孟阿姨之所以像您說的那麼懦弱窩囊,真正的原因是她以為那才是愛的方式,而您在覺得不妥的時候沒做任何努力去糾正,您只是放任她,甚至鼓勵她繼續這麼無能。&rdo;我嘆了口氣,輕聲說:&ldo;我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叔叔,我只是不能看著孟阿姨那麼繼續,離婚了她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不離婚,卻肯定會生不如死,既而你死我亡,您願意看到那樣的事嗎?&rdo;孟叔叔啞然無語,我朝他微微鞠躬,說:&ldo;我走了,您好好保重,再見。&rdo;我轉身走出病房,不願再回頭看他一眼,迎面遇到肖寧扶著肚子慢慢走來,她懷孕其實不會超過六個月,但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全世界的重心都落在那個肚子上。我一瞬間有些恍惚,有個新的孩子,姓孟的孩子將要出世了,我原本一直堅信,下一個姓孟的小孩,將由我來誕生。我還想過給那個孩子穿什麼衣服,買什麼搖籃,甚至育兒方針要如何中西合璧,一轉眼,這些事都遙遠得恍如隔世。孟冬已經死了,他的母親也到了崩潰的邊緣,而他的父親,卻在積極地準備迎接一個新嬰兒到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我朝肖寧冷淡地點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她叫住了我:&ldo;張醫生。&rdo;&ldo;有事?&rdo;我轉身,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看她。她昂起頭,扶著肚子堅定地說:&ldo;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不會離開他的,我是真的愛他。&rdo;我忽然想笑了,我皺眉看著這個女人,輕聲問:&ldo;你愛那個老男人,覺得自己在為愛情犧牲,現在只要一想起為所愛的人在奉獻,你就覺得自己很偉大?哪怕道德不贊同,哪怕別人不祝福,你也覺得有愛就勇氣倍增,無所畏懼,是嗎?&rdo;她有些吃驚,但隨即點頭說:&ldo;沒你說的那麼好,但大體上差不離。&rdo;&ldo;甚好,希望你能保持。&rdo;我說,&ldo;要一直保持下去哦,因為現實很快就會一片片肢解你這些崇高的犧牲感了。&rdo;我說完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大,我迎著吹來的晚風,心跳很快,臉上有不正常的熱度,我明白我再剋制,我還是生氣了,生氣到我忍不住想去打擊肖寧,儘管我知道,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是該負最大責任的人。若愛情恆久,歲月靜好,花長開人長聚,無生離無死別,若世上真的只是如此,哪怕單調點,無聊了點,也該多好。我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我一接,是傅一睿的聲音。&ldo;在哪呢,晚上想吃什麼?&rdo;&ldo;不知為何,突然想吃你做的那種放了很多青菜的湯麵,做一個給我吃好不好?&rdo;&ldo;要求很低啊,還要什麼?&rdo;&ldo;就要那個,&rdo;我微笑著說,&ldo;當然裡面不能一點肉沒有啊。&rdo;&ldo;知道了,養豬還要講究葷素搭配。&rdo;&ldo;就算我是豬,你也別把自己美化成飼養員,那是多麼高尚的職業。&rdo;&ldo;嗯,我沒那麼高志向,我一向只把自己定位為馴獸員。&rdo;&ldo;傅一睿!&rdo;我叫他的名字。&ldo;在。&rdo;&ldo;我忽然想你了。&rdo;我笑了起來,輕聲說。&ldo;哦?有多想?&rdo;他問。&ldo;很想很想,像隔了一個世紀,不,有好幾萬年,人類文明顛覆了,地球過了洪水期,冰河紀又來臨。&rdo;&ldo;打住,&rdo;他口氣平淡地說,&ldo;別創世紀了,下了班好好回家,我買了菜就過去。&rdo;作者有話要說:這麼晚有人嗎啊喂……o(╯非□╰凡)o當天晚上我如願以償吃到傅一睿做的青菜面,還有好喝的紅酒,他還做了河鮮,奶油鮮菇,蔬菜沙律,我們在我寓所的小餐桌上,儘可能豐盛地吃了一頓以素食為主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