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第1/1 頁)
賈敏難免尋思:銀子給了出去,有如覆水難收。萬一早早讓這位布政使罪行敗露,認罪伏法,自家會不會還能得點好處?須知此人在水鏡裡可是早早響應容家的那批人之一……只是不知這會兒他們搭上沒有?為著這件事,賈敏難免煩惱:該怎麼妥當的透露給老爺知道?說此人已經投靠容家,必然要牽連出容家的野心,以及容家背後正琢磨著要孤注一擲的太子。告發太子,縱然成了,也未必還能留得命在。退一步說,老爺相信了她的話,又怎麼讓老爺的座師們同樣認可?因此沒等到確實的證據,她絕不會亂說,真到了握有確鑿證據的那一天,也該是由別人揭出來……嗯,幾位皇子都是不錯的選擇。想了個明白,賈敏才問,&ldo;老爺怎麼說?張口就要兩萬,別是落下什麼把柄了吧……聽著可不大對。&rdo;夫妻倆可不想到一起去了?林海道:&ldo;他若是不說實話,韓兄的信過幾天也該到了。&rdo;官員信函走驛站,書信總是比自家留在江南的人手來得更快。此時此刻,千里之外的薛家,薛姨媽正抹著淚,薛蟠則趴在床上直哼哼。薛蟠在父親的死盯之下,已經收斂許多。讀書依然不指望,好歹能靜下心聽聽掌櫃們報賬。同時,隨著妹妹寶釵嫁入王府,他的行情也比以前稍好了一點:最起碼不是一心攀附,貪圖薛家萬貫家財的勢力人家有心結親。他老子剛剛欣慰沒幾天,趁著農閒時下鄉看著農戶們修補城牆水渠之際,薛蟠難得出門逛逛,就又給他爹惹了禍。薛蟠喝了酒,本就不大清醒的腦袋更糊塗了幾分,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攛掇之下,當街又搶了個標緻的小娘子‐‐跟當年從馮淵那裡搶得英蓮如出一轍……薛蝌死活拉不住,只得跑回來報信兒,薛姨媽聽說還不以為然:英蓮還是舉人家的女兒呢,不也不了了之了?只是這回&ldo;苦主&rdo;不是白身百姓,當晚小娘子的家人就找上門來:原來這小娘子是布政使夫人的遠親。小娘子上街逛一逛,怎能料到&ldo;禍從天降&rdo;?!薛姨媽當時就傻眼了,只差苦主說什麼她便應什麼……薛蝌瘋了一樣地使眼色,薛姨媽心亂如麻,真是什麼都瞧不見。稀裡糊塗被罵了半晌,好在就在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時候,薛姨媽終於回神,低聲道,&ldo;得等我們老爺回來再說。&rdo;當晚,薛桓就回來了。薛蟠捱了親爹一頓狠揍,已然爬不起身。薛桓看著雙目含淚的媳婦,簡直恨鐵不成鋼,&ldo;他是讓人算計了!布政使家的親戚那是你能在街上拿得住的?&rdo;薛桓不過一個縣令,在頭上還有知府,薛蟠也做不成衙內。聽完整個始末的薛桓越想越惱火,盯著薛蟠問,&ldo;都是哪來的朋友親戚?&rdo;薛蟠當即不敢再哼唧,而是迅速報出幾個名字,&ldo;其餘的,兒子記不清了。&rdo;聽見內侄的名字,薛桓眼睛一眯:他其實不怎麼意外。如今他也明白了,林海和王子騰完全是兩路人。王子騰討要銀錢時,他沒給,還不許他媳婦給,自然明裡暗裡地得罪了這位大舅子。王子騰投了太子,林海則有閣老撐腰……薛桓不是看不出來,不管是首輔還是周閣老都跟二皇子更親近一點……想到這裡,薛桓不由自嘲:他一個七品縣令,何須揣摩廷議上諸位閣老和聖上的心思。甭管誰勝誰負,誰最後坐上那個位子,大約都沒興致為難他這麼一個小人物。選錯了不過前程有限,只是他一個捐官,本就前程註定……除非他有本事救駕,或是女兒生出&ldo;真龍&rdo;。薛姨媽聽見兒子說出的名字,更是大驚失色,良久後才囁嚅道,&ldo;不會的,不會的。&rdo;又趕緊抱住老爺的胳膊,&ldo;開罪了布政使大人,老爺趕緊打發人告訴寶釵,請她去央求王爺說和,&rdo;再如何疼愛女兒,在薛姨媽心裡終究比不得兒子。薛桓終於忍不住制止她,&ldo;胡鬧!&rdo;旋即壓低聲音,&ldo;些許小事何須告訴寶釵,煩勞王爺?!&rdo;咱們家有什麼值得布政使算計的,不就是銀子嗎?銀子我有的是!平心而論,薛家也就薛桓一人拎得清,他也是真疼寶釵。至少不想混賬兒子拖累了他的明珠。薛桓琢磨了一整個晚上,還是意難平,第二天又揍了兒子一回……反正沒有傷筋動骨,但半個月內薛蟠是別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