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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來樞密院長官樞密使都是聖上心腹之中的心腹,賈敏的父親賈代善從西北迴京,也曾執掌過樞密使大印多年。十幾年過去,父親的袍澤多已謝世,但袍澤的兒孫卻在,還大多在邊軍中任職。若是隻剩空爵位的榮府老爺前來結交,八成落得一封不鹹不淡的回信以及厚顏攀附之名。畢竟地位不等,談何結交。但賈敏這位布政使夫人隨林海到任初始便給父親的舊交一一送去節禮書信,不出半月,便收到了一大堆回信兒。數年沒什麼來往的老相識,全都給了回應。走得太近,難免文武勾結之嫌,但關鍵時分彼此都能送點訊息,何樂而不為?武將相對憨實,卻有自知之明,玩手段玩心眼都比不過那些舌燦蓮花,官場老油子一般的文官,因此他們都十分樂意有個交情不錯的文臣背後給他們出出主意,甚至只要適當的提醒,免得他們一頭扎進坑裡就足夠了。作為回報,他們也會主動當一當耳報神。而且林海赴任的時機很好:西北的冬天可不好熬。不管跟西狄打成什麼樣,也不管戰事如何焦灼,只要冬天來臨就各自收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否則縱然十萬大軍,光靠寒冷,就能凍掉一半的戰鬥力。總之來到長安月餘,林海已經充分了解了西北局勢,以及官員武將間的大致情況‐‐若無媳婦書信&ldo;再續~舊~情&rdo;,他也不能如此輕鬆地摸清自己將要面對的……最艱難的任務。林海歪在榻上,一把摟住媳婦的腰身,平靜道,&ldo;離京之前,聖上囑咐我在民政上多用心,更特地提及讓我留心軍務……&rdo;林海是布政使,聖上卻讓他留心軍務,這意思把所見所聞及時給聖上寫密摺乃是最起碼的要求。賈敏笑道:&ldo;聖上默許老爺打聽訊息,也算……過了明路?&rdo;人脈廣也是才能的一種。&ldo;分明是話裡有話。&rdo;&ldo;留神容家?&rdo;眼見丈夫立即點了頭,賈敏不慌不忙道,&ldo;要我說,孫家自打老太爺致仕,哪怕孫大老爺做了兵部侍郎,終歸是放開了兵權。孫家就成了糧庫裡的碩鼠,咱們大梁倉廩足,有些耗子雖說煩人卻還不打緊。&rdo;她湊近林海,聲音極輕,&ldo;容家不一樣。&rdo;從當初的甘肅巡撫到今日的陝甘總督容敬不過花了兩年多一點。須知陝甘總督職責上便是更偏向軍務,握有調動糧餉,領兵出戰以及戰時指揮之權,若是容家有了二心,為禍不小,相當於在揮著鋤頭猛挖大梁的城牆。這讓聖上如何不生起防備之心?但若是對容家以及容敬毫無欣賞和信任之心,也不會選了他家的女兒配給太子,更不會讓容敬升任一品總督。林海應道:&ldo;從聖上那兒出來,老師便跟我說到任後先站穩腳跟,之後就得多瞧瞧容大人。&rdo;聖上勤政愛民,賞罰公正,是個公認的明君。聖上勵精圖治之下,天下太平二十餘年,大梁的文臣未必不愛錢,武將也未必不怕死,但文武百官不乏頗有節操之輩。林海的座師周閣老提醒弟子,也是更多出於公心:容敬……讓他抓準機會,興許會反!只有夫妻相對之際,林海就把老師的看法全都說給了媳婦。賈敏簡直要給周閣老拍手叫好:前世容敬的確反了。藉著太子的名頭打起了除奸佞的旗號,不僅擁兵自重並派出小股斥候四處~騷~擾……他倒是沒明白說是自家是~起~兵~造~反,但行動上已經做足了。可惜地府之中的水鏡映出的景象多集中在京城,西北之事賈敏也只能算是從側面得知:只聽閣老向聖上稟報,容家~大~軍還沒跟六皇子帶領的精兵兩軍對壘,容家就又莫名慫了……賈敏倒覺得,慫得興許不是容敬,而是容氏其他族人。容家只有容敬一人官居一品,其餘族人不過六七品小官……倒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容大人管得住一個,管得住兩個,卻管不住身後各懷心思的一大群族人。想想查抄孫二私庫之際,不也是有容家派去一隊精兵,想趁人不備撿個漏嗎?以容敬的腦袋不難想明白,孫家倒了,空出的一系列位子必有容家填補上去的部分,何必為了銀錢千里迢迢跑到江南越殂代皰?空惹聖上和太子惱怒。何況容家並不缺錢,容敬發跡之後靠著各路孝敬和開在西北眾多商鋪,以及與眾多同僚合夥建立的來往於西域諸國的商隊,如今家資至少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