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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這麼半天,威逼利誘不外如是,謝葭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我們終究是一家人,”他養氣功夫還可以,雖然聲音硬梗,“小葭,你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謝葭懷疑這家是預製菜,海參才十五分鐘就燒好了,聽了這句話不禁有些反胃:“我是我媽婚姻的枷鎖。”
他琢磨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冷冷的目光落在謝坤臉上,這時候他猛然發覺這個機關算盡的狡猾男人原來已經這樣老。
“如果你年紀大了不記得,那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請最好的羽毛球教練,因為別人問了一句我的學習成績就把他辭退,你逼我參加物理競賽,因為沒有取得第一把我的獎牌丟進垃圾桶,你讓我出國,因為我媽要跟你離婚,你拿我的前途要挾她。”
謝葭原本很冷靜,但隨著陳述,心裡還是慢慢湧上了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感覺。
可能是恨。
“你為了往上爬娶了她,在外面劈腿二十多年,被她發現你在外面有女人,每次都告訴我你已經跟外面的女人斷了,告訴我男人都會犯錯,騙我去求她回心轉意,可是你還揹著我打她,你打了她四年”他語調冷得像宣判,聲音卻很輕,“你這個畜生。”
“你想拿什麼威脅我我都不在乎,除了闝和打女人你沒有真正教過我任何東西,你對我來說早就稱不上什麼父親。”謝葭冰冷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樣的舉動從前是極其不尊敬。
來自兒子的對父親的審判,悖逆至極,難堪至極。
謝坤幾乎被他鎮住了一瞬,但很快他猛地站起來,狠狠地一拍桌:“長輩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嚼舌,好,你翅膀硬了,打個破遊戲把你骨頭打硬了,以為區區一個小老闆也能保住你,也不看看誰是你老子,你這點小攤子我一隻手”
“你不是很有能量嗎?你有本事就來,看看在s市你能不能為所欲為。”謝葭推開椅子,劃出的一聲,和回嗆的語氣交相輝映,冰冷刺耳,“死者為大,等你死了再跟我充長輩吧。”
他說完,推門而出,身後隱約傳來摔盤子的聲音。
謝坤要是真敢插手這邊,他就不會以家長身份給那些俱樂部打電話,要求他們放棄自己幻想成名不切實際的網癮兒子。
去表姐的俱樂部青訓起初只是一個藉口,是謝葭和林雲秀脫身的藉口,退學為由,林雲秀拿到了證件,探望兒子為由,他們徹底脫身。
謝坤正是不尷不尬的時候,林雲秀的母家也不是沒有能量,他除了威逼利誘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心中還有一絲疑慮,謝葭根本不會和他見面。
他出身這個家庭,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生身父親的可怕,謝坤這個人掌控欲極強,謝葭從七歲的時候起就沒有睡過六個小時以上的覺,他的學校是一貫制,從小學能升到高中,學校裡的多是名流富商子弟,脾氣古怪的富家子不少,謝葭卻是其中最古怪的一個。
他幾乎沒有自己可支配的時間,從早到晚司機和母親如同監視器一般接送,目的地是羽毛球館和自己家,羽毛球館有兩到三位教練,自己家有七八位家教老師,到此為止還不算同學中最古怪的。
如同他前桌的女同學,在同樣高壓的環境下保持順從的面具,她每每都需要隔一段時間逃出來喘口氣——順從是她的權宜之計,而謝葭,在十八歲之前,他從來沒有反抗過自己的父親。
他曾經的的確確深深地敬仰著謝坤。
謝坤的工作註定他並不清閒,回家的次數寥寥無幾,但這整個家庭都始終籠罩在他的權威之下。
或許年幼的時候,謝葭會為沒有自由悶悶不樂,但青春期的時候,這件事對謝葭來說已經不再令人窒息,父親是世俗意義上的精悍能幹令人敬仰,而母親是一個怯懦的,代為施令的傀儡,年幼的謝葭並不尊重她,他只見到父親在外辛苦奔波,而母親則高床軟枕做不稱職的富太太,連他五年級的奧數題都看不懂,就連她按父親要求的,像模像樣地教子,也只是招致本就比一般人更聰慧的孩子的鄙夷。
她也的確離開腳踩泥土的世界太久了,偶爾想在餐桌上說些什麼,也只是得到父子二人一致無聲的孤立。
但強過自己的母親有什麼好優越的,謝葭後面才意識到,讓孩子瞧不起母親,正是無能的男人駕馭家庭的手段。
而林雲秀的情緒又不總是十分穩定,謝葭升入初三的時候,他的媽媽就總是哭,有時候他一回到家,就發現對方坐在沙發上默默流眼淚,幾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