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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李漸鴻說的一樣繁華,卻沒有桃花,想必是時候還未到。他向人打聽,江州的方言他卻聽不大懂,有人答應帶他去西川,只是把他耍著玩,稀裡糊塗,又被騙了些錢去。終於他在江州城外的渡口搭上船,付了一百二十錢船費,與船工們打地鋪,逆流前往西川,一到南方便暖和起來,明媚的陽光下,段嶺遠遠地坐在船頭,不與人說話。兩岸青山如墨一般,令他想起郎俊俠帶他離開上梓的那個傍晚。西川到了。眼前的聞鐘山、楓水、西川城,俱是李漸鴻告訴過他的地方。彷彿有點熟悉,又有點奇怪的陌生感,他站在官道上,和風吹來,兩道麥田綠油油的,已開始春播。這一天,距離他逃出上京,已過了足足半年。☆、41|背信段嶺像個荒野裡的俠客,腰畔彆著一把短匕首,腰帶上繫著個小藥囊,衣物被打了個小包,繞過肩背,系在身上,風餐露宿,令他瘦了許多,沿途也被曬黑了。他在城外徘徊良久,見兵士在查出入城的文書,便不敢貿貿然上去,生怕被抓起來關在牢裡。只差一步之遙就能進城,然而凡事走到最後一步之時,都要無比地小心、謹慎。段嶺翻來覆去地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面,卻仍時刻銘記著李漸鴻所教的‐‐接近成功之時,尤其要小心。最壞的可能是剛進城就被抓了,萬一現在牧曠達仍是隻手遮天,那麼不告訴李漸鴻,直接將他關在大牢裡也是可能的,所以,絕不能就這麼進城去。段嶺觀察許久,見西川城門出出進進,盤查得並不太嚴密,等了足足三個晚上,直到一個深夜時,守城的衛兵喝醉了,段嶺才試著飛躍幾步,沿著城樓裡頭的矮門小心地翻了過去。可是去哪兒呢?夜中西川全城靜謐,巡夜士兵經過,段嶺躲在一條小巷的深處,警惕地窺探著外面。皇宮在哪裡?段嶺心想,這樣下去不行,難不成要偷偷摸摸,一路見牆爬牆地進到金殿上去嗎?得找個合適的人帶話,可是帶什麼話呢?玉璜沒了,唯一可遞交的信物就只有這把匕首,李漸鴻是見過的,謊稱自己是使者?能將匕首送到父親面前去,讓他看見嗎?那天他只是看了一眼,還記得嗎?應當是記得的。段嶺緊張得一夜未曾閤眼,清晨疲倦無比,腦子卻十分清醒。春日裡西川集市上熙熙攘攘,段嶺餓得頭暈眼花,從小巷裡偷偷出來,見有人打量著他,便加快了腳步,在街上吃了一大碗紫蘇餛飩,決定去皇宮前碰碰運氣。若實在不成,便學著在落雁城那般,謀個差事,在西川暫時棲身,再慢慢地想辦法。&ldo;讓道讓道‐‐&rdo;有人過來清路,牧曠達的轎子沿著街過,百姓們習以為常,段嶺卻遠遠地站著看,牧曠達果然還活著。午後時,段嶺在皇宮外徘徊,揣著他唯一的信物,那把拔都給他的骨制匕首。&ldo;請問。&rdo;段嶺問。街外的守衛打量段嶺,卻不說話。&ldo;陛下在宮裡嗎?&rdo;段嶺又問。得不到任何回答,守衛顯然早就習以為常,段嶺伸手朝懷裡摸了半晌,守衛頓時警惕起來,打量段嶺。&ldo;走!&rdo;兩名衛士拔刀,段嶺忙退後幾步,說:&ldo;我有一件東西,要呈予陛下!&rdo;&ldo;什麼事?&rdo;內裡又出來一人,背後跟著再兩名衛兵,那人顯然是個小隊長,問:&ldo;叫什麼名字?&rdo;&ldo;段某。&rdo;段嶺答道,且雙手將匕首遞呈過去,說:&ldo;物歸原主,還給陛下。&rdo;隊長奇怪地打量段嶺,說:&ldo;哪兒來的?戶籍紙呢?&rdo;&ldo;我從鮮卑山來的。&rdo;段嶺說,&ldo;不是西川人。&rdo;隊長說:&ldo;住什麼地方?留個地址,回去等著。&rdo;&ldo;我在這兒等吧。&rdo;段嶺如是答道,畢竟他也沒有落腳之處。隊長又說:&ldo;陛下不在宮中,你等也無用。&rdo;段嶺心中&ldo;咯噔&rdo;一聲,心想糟了,爹不在?!他要開口問去什麼地方了,卻料想不會得到回答,萬一隊長把東西交給了別人怎麼辦呢?他記得李漸鴻說過,自己還有一個四叔……應該不會落到宰相手裡,牧曠達興許也不知道這匕首的意思。&ldo;什麼時候回來?&rdo;段嶺問。&ldo;不知道。&rdo;隊長答道。段嶺站到街頭的箱子後面,朝皇宮後門口張望。日漸西斜。段嶺站得累了,換了一隻腳,倚在箱子前朝外看,每一個出宮的人,是太監,是侍衛,是宮女,都帶給他些許希望。他們卻又來去匆匆,不多逗留。天色漸晚,得找個地方湊合一夜,方才來時經過楓水橋,看那橋下似乎可睡。父親去了什麼地方?段嶺左思右想,見皇宮裡頭已點起了燈,薄暮暝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