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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敬泰先是笑,然後眼圈就發潮,哽咽著喊了句:“二姐……回來了……”二姐早哭得抬不起頭說不出話了,一張臉又哭又笑的。他把天虎趕上去,自己坐到車轅上趕著車進村,路上有人從車窗簾子那裡看到二姐,不多時村裡就吵嚷開了。“二姑娘……”“吳二姑娘回來了……!”吳家大門前吳老爺正在等著,見車到就迎過來,先讓昌偉和昌福跳下來,然後扶著哭得一塌糊塗的二姐下車,粗糙的大手在她臉上用力抹了兩下,低聲道:“你娘非要出來接你,趕緊進去!”二姐低頭答應了聲,把淚胡亂擦了進院子,沒走幾步就提起被子一路小跑,剛進後院就大聲喊道:“娘!”吳馮氏幾乎是立刻就出現在院門口了,也不知是二姐迎過去的還是吳馮氏過來的,反正她是摟到吳馮氏臉上就開始笑,眼睛裡的淚不停往下掉。吳馮氏抓著她先在她背上狠狠打了幾下,含著淚罵道:“你個死丫頭!這麼多年你就不知道回來看看?我打死你個死丫頭!!”後面跟著的昌偉和昌福都看呆了,跑過來的敬賢和敬宗也傻眼了,最後還是敬賢大了點懂事,扯著敬宗把昌偉和昌福叫走了。馮媽和張媽趕緊勸著吳馮氏和二姐回屋再說話,昌圓在紅花懷裡一跳一跳的想往地上蹦,他是個不認生的,到了一個生地方見了一堆生人卻一點都不怕。吳馮氏瞧見了抱過來看了看,笑道:“我怎麼瞧著像敬泰小時候?都說外甥似舅,真是一點不假。”回到吳馮氏的屋子,她也讓二姐去換衣裳洗臉,又叫馮媽去幾個孩子那邊看看,讓他們別玩瘋了,一會兒一起吃飯,讓張媽去看著點把二姐的東西收拾一下。“院子已經準備好了,是新蓋的。”二姐到底嫁出去了,這次回來又帶著三個兒子,所以吳馮氏乾脆讓她住新院子,不像小時候似的跟她擠在一起了。二姐洗了臉換了衣裳過來,看得出來眼睛還有點紅有點腫,別的倒是都看不出來了。她跟吳馮氏先說了會兒昌圓,又說了會兒昌偉和昌福,嘴裡都是孩子經。吳馮氏就笑話她:“怎麼?不跟我說你這幾年受了多少委屈?娘在這裡,你說給娘聽,娘抱著你。”二姐張張嘴又閉上,笑著搖頭道:“哪有什麼委屈?不都是過日子嘛。”聽她這麼說,吳馮氏臉上的笑也沒了,望著她半天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嘆了聲:“……長大了。”吳馮氏就跟她說一會兒吃飯讓她見一個人。“誰啊?”二姐問,心裡想是那個四舅?這麼快就要見?還以為明天才能見呢。“是個姑娘家。姓顧,小名長欣。我打算把她說給敬泰,晚上你看看,替我掌掌眼。”到了吃飯時,二姐就想既然要見外人,就不讓昌偉和昌福出來了,誰知吳馮氏卻道:“要真是進了咱們家的門,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必避諱。昌偉和昌福都是小孩子,沒事。”顧姑娘今年十七,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自有一股氣質在內,她一進來二姐的眼睛就亮了,吳馮氏拍了板,吳老爺自然沒什麼意見,喜事很快辦起來了。先在村裡找了戶五福人家,顧姑娘前一天夜裡送過去,第二天早上從那一家上花轎,在村裡繞一圈進吳家拜堂。事起倉促,馮四跟吳馮氏說現在再去請顧姑娘的家人來已經來不及了,反正前面的納采問名馮夫人都辦好了,顧姑娘的嫁妝也一起帶過來了,他就僅充一下孃家人吧。其實是他嫌麻煩,若是現在再回去請顧家人來,一來一回的花的時間就更多了。他在這鄉下地方吃沒得吃玩沒得玩,就是跟吳馮氏說家裡的事,她出門早,他記得的事也少,兩人其實說不到一塊去,總不能天天說馮老夫人吧?顧姑娘無可無不可,這事也輪不到她做主。她那孃家根本指望不上,當初送她到親戚家時,娘就把嫁妝單子給她自己拿著了,交待她道過好過歹,日後都是她自己的事了。“這都是女人的命。”娘嘆道。她十一歲定親,十四歲時那男的一場病沒熬過來就死了,聽說本來也就是咳嗽著涼,並不嚴重。他仍舊每日上學唸書,都以為快好了,誰知天突然一涼,過了一夜他就病得人事不知,再有多少好藥灌下去都沒用了,不到一個月就辦了喪事。又過了一個月,流言四起。一個好好的男孩,平常身體好得很,極少得病,只是吹了一場風受了點涼就病死了,這誰信呢?於是紛紛傳言是衝撞了什麼邪穢。現在想起來,她只餘冷笑。是,人人都是好的,只有她這個外人不好了。原來就說到她十五歲時兩人就成親,現在還沒進門就剋死了他,可不是她不好嗎?三人成虎,在她聽說這個事之前,外人都已經避她如蛇蠍。可笑的是她,本來還想著他死了,她過一年再議親,也算是全了兩人的情分。誰知他家根本沒打算領她這份情,甚至狠不得她一頭碰死給他償命。別說兩人還沒成親,就是成了親,她也不會為別人去死。她在家裡熬了兩年,外面的流言沒見消散,媒人都繞著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