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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這兩天都陰沉著臉,昨天她去正堂和老太太回話,和二夫人打了照面,看起來竟像是老了十歲不止。就算是這樣,也不消停,見著二夫人總要刺上幾句,二夫人不願意再和她一般見識,自己的日子過得怎麼樣,自己知道。老太爺也是焦心,但大老爺這樣,他也沒辦法,只得將李謹丞帶在身邊,明擺著要親自教導他打理家業。二夫人心知這也是必然,慶隆不在了,謹言進了樓家,三弟是個萬事不管的性子,李慶昌臥病在床,萬一好不了,這李家,還是要交到李謹丞的手裡。想想李慶昌之前做的事,二夫人僅存的那點同情心,也都丟到爪哇國去了。只是李謹丞那天主動來送謹言出門,二夫人還是感激的,但也僅只如此了。至於今後的日子怎麼樣,各人總有各人的緣法,她只期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其他的,都已經無所謂了。大夫人坐在床邊,看著神智昏沉,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李大老爺,心下一片酸楚,這才幾天,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聽丫頭來報,說三少爺今天回門,老太太讓大夫人一起到正廳去等著,大夫人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ldo;那小兔崽子現在得意了!他怎麼就沒死在樓家!&rdo;丫頭被大夫人唬了一跳,心裡忐忑,卻不能不勸兩句。讓大夫人去正屋,是老太太親口吩咐的,大夫人總不能不去,否則就是忤逆長輩了。屋外端藥送來的小丫頭聽到屋裡的聲響,嚇得腳都邁不出去,直愣愣的站在屋簷下邊,臘梅姨太太恰好在這時走了過來,見小丫頭嚇得臉色青白的樣子,說道:&ldo;給我吧。&rdo;&ldo;姨太太……&rdo;&ldo;剛才劉婆子還抱怨沒人掃雪,你去幫把手。&rdo;&ldo;哎!謝姨太太!&rdo;小丫頭如蒙大赦,忙不迭將手裡的托盤交到臘梅手上,一溜煙的跑了,這幾天,大房的丫頭,都不敢往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屋子前湊,一個不好,被打兩巴掌都輕的。大少爺在的時候還好,可大少爺被老太爺叫去了,一整天都在正房,大夫人好歹還要看顧著大老爺,大小姐卻愈發沒了管束,昨天還把一個失手摔了碗的丫頭打了板子,丟進了柴房,不給抹藥,水都沒給送一口,今天早上起來就沒了氣息。也沒見大夫人說大小姐兩句,反倒是下令要瞞著大少爺,只給那個死了的丫頭家裡十塊銀圓了事。臘梅見四周沒人,取下了頭上的一枚髮簪,拇指推開簪頭的珠子,藉著袖子的遮掩,黑色的粉末灑進了藥碗,片刻便溶進了黑色的藥汁裡。想起老太太說的話,臘梅的手抖都沒抖一下,咬了咬嘴唇,她沒別的路好走了。大老爺死了,她還能有點奢望,大老爺活著,她的路,可就全都被堵死了。房間裡,大夫人仍在怒罵,大老爺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臘梅在門外站了一會,直到屋子裡的聲音低了,才敲了敲門:&ldo;夫人,我給老爺送藥來了。&rdo;簾子掀開,臘梅走了進去。李謹言和樓逍是在臨近午時到的李家,李老太爺和老太太在正堂裡等著,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大夫人就算不情願,也不能違逆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臉上陰沉,神色十分難看。原本,樓逍和李謹言成親之後,也是李家的正經親戚了,李家的少爺小姐們也該出來見見。可李謹丞硬是沒讓李錦琴出來,就算李錦琴鬧,也把她關在了西屋,只說大小姐生病了,不宜見風,連帶著李謹行也沒出來。三房的李謹銘身體一向不好,看了洋大夫,也不見起色,倒是李錦書和李錦畫姐妹坐在三夫人的下首,李錦書被三老爺送去了女子學堂裡讀書,穿著時新的藍色上衣和黑色學生裙,看著比一般的大家小姐活潑。李錦畫一直被養在姨太太身邊,身上是老式的琵琶襟大襖,鮮亮的眼色,繡著大紅的花,倒也落落大方。 李謹言和樓逍被迎進正堂,先是對老太爺和老太太行禮,原本該行跪禮,樓少帥直接挺直腰桿,腳跟一磕,啪的一個軍禮,李謹言也沒彎膝蓋,面前的兩個墊子算是白放了。李老太爺卻還是連聲笑道:&ldo;好,好!&rdo;老太太臉上也是帶笑,只在聽到李老太爺說好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樓逍依舊沉默寡言,除了對二夫人叫了一聲&ldo;岳母&rdo;,其他人,再難得到他一句話。李謹言倒是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和大夫人三夫人都問了好,也叫了李謹丞一聲大哥。李謹丞笑著叫了一聲:&ldo;三弟。&rdo;大夫人臉上的笑十分僵硬,開口的話就帶著酸氣:&ldo;可回來了,你娘這兩天一直想著你呢。&rdo;,如果不是李謹丞事先提醒,她恐怕會當面給李謹言難看,饒是如此,嘴裡說出的話也不怎麼中聽。李謹丞皺了一下眉,只得向李謹言歉意的笑笑,想說點什麼彌補,李謹言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