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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布政使張昺驚訝之餘,心下發沉。不是說燕王世子和高陽郡王不和?如此看來,想要效仿周王時的辦法,挑撥兄弟父子關係,難度是非同一般。南京城的建文帝也沒閒著,下詔遣刑部尚書暴昭、戶部侍郎夏原吉、給事中徐思勉等二十四人充採訪使,分巡天下,問民疾苦,考察官吏,遇緊要,可便宜行事。其中,暴昭充北平採訪使,與燕王進京的隊伍幾乎是同時啟程。 燕王入京建文元年,三月中旬,燕王一行抵達南京。親王儀仗自宣武門入,執旗人在前,親王象輅居中,宦官侍人隨行車旁,五百護衛皆鮮衣怒馬,行動間馬蹄聲不絕,馬上之人端肅凜然。引幡,戟氅,戈氅,儀鍠氅等陸續行過,引得路旁諸人聲聲驚歎。雖久居皇城,但自洪武朝,諸王就藩,非奉詔不得入京,如此威風的場面著實是少見。鴻臚寺卿親自出迎,引朱棣下榻城中燕王府。等了許久卻不見燕王,一名著紫色葵花衫,戴黑色幞頭的宦官回報說燕王身體不適,在進京的途中染了風寒,不宜見風。奉命迎接的官員有些傻眼,燕王病了?&ldo;還請大行令行個方便。&rdo;宦官笑得和氣,鴻臚寺卿擦擦汗,十分為難,藩王進京卻不見迎接的官員,不和規矩啊。馬上的漢陽郡王朱高煦已是等得不耐煩了,眼睛一瞪,手直接摸向了腰間的配刀。刀鋒尚未出竅,象輅中傳出了燕王的聲音。&ldo;高煦,不得無禮。&rdo;隨即又是一陣咳嗽,&ldo;三保。&rdo;&ldo;奴婢在。&rdo;&ldo;開門。&rdo;之前同鴻臚寺卿說話的宦官立刻轉身,一溜小跑回到車前,踏上車攆,推開了一扇側門。門內,燕王一身大紅常服,側面正坐,透過車簾,面上隱有倦色。正主露面了,再耽擱就是純心找茬了。鴻臚寺一應人等立刻行禮,&ldo;見過王爺。&rdo;策馬經過恭候在一旁的鴻臚寺卿和左少卿時,高陽郡王故意一拉韁繩,拇指抵在刀鞘之上,鯊魚皮製的黑色刀鞘被推開了半寸,雪亮的刀光閃過兩人的眼前,高陽郡王放聲大笑。&ldo;土雞瓦狗之輩,不過爾爾!&rdo;笑夠了,高陽郡王冷哼一聲,&ldo;敢攔父王的路,就該讓鼠輩嚐嚐小王砍過韃子的刀有多利!&rdo;鴻臚寺卿和左少卿的臉色煞白,雙手發抖。竟如此的張狂!在天子腳下,威脅朝廷四品官員,當真是狂妄至極!高陽郡王的行為被眾人看在眼中,自有宦官向燕王稟報,象輅中的燕王卻始終未出一聲朱高煦斜眼看著面如土色的朝廷官員,毫不掩飾目光中的不屑與輕蔑。建文帝很快得知高陽郡王的猖狂之舉,撫案凝眉,握緊了拳頭。小不忍則亂大謀,燕王老謀深算,縱子如此,必有後招。他忍!可惜建文帝料錯了,高陽郡王的狂妄只不過是個開胃菜,燕王入宮才是真正的大餐。按明朝禮制,藩王朝賀新君需著袞冕,青衣纁裳,冕冠旒用五彩,是洪武朝定下的大禮服,以示對天子的尊敬。不想燕王卻特立獨行,穿著一身常服進宮了。本該西裝革履的場合,偏偏一身夾克衫牛仔褲,這是何等的個性十足?奉天殿中,端坐在龍椅上的建文帝半天沒說出話來,滿朝文武也是眼珠子掉一地。這、這也太過了點吧?就算不穿袞冕,好歹穿個皮弁,不說朝賀,只當朝覲,也說得過去。一身常服算怎麼回事?此舉簡直就像是一巴掌抽在了建文帝的臉上,明擺著說,老子不服你,你能怎麼著吧?燕王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建文帝和滿朝文武玩心跳,一身常服進宮不算,還&ldo;行皇道入,登陛不拜&rdo;。這就不是形式主義上的錯誤了,是從思想根源上犯了大錯。洪武帝定諸王朝見後於內殿行家禮,建文帝是小輩,行家禮時當尊敬叔叔,可這是在奉天殿!朱棣一個藩王,大模大樣的走大道,不拜見皇帝,根本就是藐視朝廷,蔑視禮儀! 滿朝文武不淡定了,梗著脖子對著燕王運氣。建文帝也是氣得臉色發白,嘴唇發抖。氣得皇帝和大臣們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的燕王朱棣,淡定的取出一方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ldo;陛下見諒,臣身體不好。&rdo;話落,掃了一眼朝中官員。凡是被他看過的,都像是被刀子逼到了面前,臉色發白,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建文帝:&ldo;……&rdo;燕王身體不好?若是被他揍得哭爹喊娘,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北元聽見這番話,作何感想?建文帝沒話說,朝堂上的大多數官員也默不作聲,齊泰黃子澄等人乾脆成了啞巴。奉天殿中出現了長久的沉默。殿外執儀仗的校尉很是好奇,往日裡,每次朝會不是菜市場一樣,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有人一撇嘴,還能怎麼著?燕王來了!哦,燕王來了。校尉們隔空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