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4 頁)
隔天清早,
林晃提著東西準備去邵家送禮。
他站在牆根下聽著,等隔壁傳來碗碟磕碰小石桌的聲音,立刻去敲門。
原本只有一盒店裡烤的杏子流心曲奇,
禮輕情意重。
後來又加上十斤陳亦司醬的牛腿,禮重情義輕。
邵松柏一直往外送,可算見到一次回頭飯,當場就要切塊醬牛肉給兩個小的加餐。
林晃勸他別開啟,
說道:“一整條牛腿,得切好半天,
邵明曜著急晨跑。”
邵松柏驚喜,
“整條醬的啊,
那可是費心血的好東西,
至少得燉一宿吧。”
那倒沒有,陳亦司就煮了倆小時。
邵松柏又問,
“你自己沒留啊?”
林晃搖頭,
“天天吃爺的飯,留不留都行。”
“這孩子。”邵松柏眉開眼笑,
“餡餅烙了兩大鍋,待會你撿十張拿回家凍上。”
邵明曜狐疑地盯著林晃,
“你乖得讓人很不安。”
林晃瞥他一眼,
“我又不對爺耍心眼。”
以物易物罷了。
邵松柏今天烙的是松子叉燒餡餅,叉燒肉外焦裡彈,
餅厚實鬆軟,
裡側浸潤了醬汁,外頭烙著一層酥脆的松子,
香得林晃說不出話,
捧著餅一口緊著一口地咬。
邵松柏稀奇地看了一會兒他的臉,
“晃晃生得真清秀,這紋身往臉上紋,疼不疼?”
邵明曜聞言也朝他看過來。
林晃都用不著回憶。疼,人臉上的皮薄,神經密集,蝴蝶還沿著靠近下頜骨的位置紋,所有疼痛元素集齊了。紋身師說他對疼痛很敏感,他不知道真假,只記得最後疼得整張臉帶著頭皮發麻,腦子裡嗡嗡響。
林晃吮掉手指沾著的醬汁,“不怎麼疼。”
邵松柏又問,“會不會發炎?”
林晃點頭,“適應期半個月,這幾隻蝴蝶都是紅的。”
那時他臉頰微腫,緋紅一片,陳亦司笑話他說像在外頭讓人糟蹋了。
邵明曜指尖動了動,目光落在林晃的蝴蝶上,像在想象那個畫面。
林晃瞟他一眼,“早就消紅了。”
邵明曜挪開視線,“知道。”
邵松柏沒問紋身的緣由,只一迭聲地念叨好好的孩子遭大罪,挑烙得最大最金黃的餅,給林晃裝了滿滿兩大盒。
林晃用醬牛腿換了邵爺爺十張大餅。可往後一週,再聞著飯味去邵家推門,院門都鎖得死緊。
他聽見邵松柏在對北灰說話,喊幾句邵爺爺,愣是沒人應。
問邵明曜,邵明曜讓他自己反省。
他恨死陳亦司了。
主理人大賽進入休賽期,第四輪要等元旦後,決賽就要到春天了。
三輪透過會收到一張銀製證書,五年前莊心眠有一張,如今林晃把寫著自己名字的證書和媽媽的裱進同一張畫框,讓店員一起掛在了店裡。
他挺高興休賽,能多點時間翻找舊手稿。
邵明曜比他更高興,鋪在林晃桌上的卷子越來越厚,林晃趴睡時會有一種臉陷進知識的窒息感。
但偏偏那些鋼筆墨又帶了股淡淡的木調香氣,挺好睡的。
林晃浸在那股味裡,懶得再糾結計劃表,來什麼做什麼,做死算完。
窗臺上擺滿邵明曜給的習題冊,裡頭字跡滿當當,林晃偶爾會翻到一兩個日期,都是三四年前,是邵明曜獨自在北京,在高門大戶裡閉門生長的那些年。
他琢磨著算式,忽然想到,也許邵明曜寫下某一行時,他們正通著話。
他曾聽到過這些數字被寫下,在某個寂靜的夜晚。
練習冊越堆越高,邵明曜拎著兩隻書擋闖進八班,把它們一通歸攏。
林晃斜著他,“這也要管?”
“看不見你了。”邵明曜正色道:“誰知道你是不是藏起來睡覺玩手機。”
太荒唐了。
林晃衝動消費十元,買了最粗的馬克筆,把一張白紙疊三折,立在窗臺上。
邵明曜再習慣性地往那扇窗子瞟時,就見一張立著的紙臺,油墨烏黑,狂狷地寫著三個大字:不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