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3 頁)
房間乾淨又寬敞,裡間和外間用墨金的紗簾遮擋。牆上的燈點著,光芒從高處落下來,整個房間都是敞亮的。
薛茗此時沒有心情去欣賞著房間的擺件和構造,關上門反鎖後,軟著腿爬上了床榻。
躺了好久心跳才平復,顫抖的手也安靜下來,乏力像是鑽進了每一根骨頭裡,讓她感覺累極。
這就是陽氣被吸走的感覺?
薛茗慢慢地感受著自己此時的狀態,感覺有點像失血過多,又像是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運動,但身上並無疼痛之處,除了嘴唇上還頑強地殘留著傷口的刺痛,引得她下意識舔了一遍又一遍之外,其他似乎沒那麼難以接受。
聶小倩說睡一覺就能恢復,且夜晚的時間沒剩多少了,薛茗也不敢再耽擱,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本以為今夜九死一生,心情會難以平息,卻不料許是逃命的時候累得太厲害,後又被抽了幾口陽氣,她一閉上眼睛就死死地睡去了。
這一覺連個夢都沒有,一覺到天明,直到窗外傳來鳥啼的聲音,忽高忽低,最後落在薛茗的窗外叫著,才把她從睡夢中喚醒。
薛茗迷迷瞪瞪地醒來,睜眼一看,發現此刻居然在自己的屋中。
身下的床硬得硌骨頭,身上只搭了一層薄薄的被褥,昨夜被她死死抱在懷中的小箱子在床的另一角,而那把被她單獨拿出來的小劍則掉在地上。門窗嚴嚴實實地閉著,昨夜的一切好像是薛茗做的噩夢,什麼聶小倩,長爪子的小鬼,住在荷塘中央的惡鬼玉鶴,彷彿都不存在。
她迷茫地揉了幾下眼睛,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忽而瞥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黑色,極其寬鬆的衣袍,上面隱隱繡著金絲紋。睡覺時被揉得很皺,領口完全敞開了,隱隱看見潔白的胸脯和左肩上冒著黑氣的傷口。
薛茗一個激靈從尾巴骨打到腦門,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原來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死裡逃生。
薛茗嘗試爬起來,果然劇烈運動過後的雙腿疼得要命,肌肉的痠痛差點讓她站不起來,走兩步腿肚子就要抽筋。
她齜牙咧嘴地緩和了一會兒,繼而從包裹裡拿出乾淨的衣物,自己琢磨了好半晌,纏上裹胸穿好衣裳,用髮帶隨意綁了個馬尾。
最後再將小箱子的東西給收拾好,往身上一挎,推門而出。
外頭陽光明媚,已是將近正午。寧採臣坐在簷下不知是正在欣賞風景還是什麼,手中搖著一把摺扇,抬頭往天上看。他的兩個小廝則在院中忙活著除草,將原本長得很高的蓬蒿全給拔掉,已經清理了一大片。
三人聽見薛茗出門的動靜,同時將視線投來。
“賢弟,你這一覺睡得還挺久。”寧採臣站起身,一身織錦藍衣,白紙扇一搖一晃,端的是一派風流的模樣。
“嗯嗯。”薛茗含糊應了兩聲,問道:“昨夜你有沒有聽到這廟中有奇怪的動靜?”
昨晚上薛茗跑出來的時候看見寧採臣的窗戶
上趴滿了那種小鬼,原本以為他要死定了,卻不料寧採臣竟然好好的。
不知道是那些小鬼本就沒有襲擊他,還是因為他被聶小倩看中而保護了下來,但她昨晚逃命時鬼吼鬼叫,正常人怎麼也能聽見這些動靜了。
寧採臣卻露出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道:“沒有啊,難不成你是被什麼東西驚擾了?仔細一瞧你這嘴上好似也多了個傷口……”
薛茗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唇瓣,傳來刺痛感,腦子中一下閃回玉鶴的臉,耳朵騰地紅起來,就趕忙轉移話題,轉頭去問春夜秋生兩個小廝,“你們也沒聽見?”
兩個小廝也茫然地搖頭,回答是一覺睡到天亮。
薛茗心裡多少有點數,想來這三人昨晚也被鬼捂了耳朵,於是不再多問,只對寧採臣拱了拱手,道別。
“賢弟這就要走?”寧採臣頗為驚訝。
薛茗隨便找了個藉口:“家中老母親病重,我此行本就是去求醫,耽擱不得。”
寧採臣道:“好歹洗漱完,吃一口再上路。”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吉利,薛茗正是心靈脆弱的時候,最聽不得“上路”“死”之類的話,於是連連擺手。
命都要沒了,還洗漱個屁呢。薛茗不由分說地推拒,十萬火急往外走,待行出十來步,最終還是從貪生怕死的心臟裡摳出了那麼一丁點的良心,轉頭對寧採臣道:“賢兄,這廟中有鬼,你聽我一句勸快些走吧,莫要在此地停留。”
寧採臣聽了便哈哈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