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亮刨墳(第1/3 頁)
“你在哪裡見過?”
謝扶光沒有避退,依舊那副長眉輕蹙的冷懨神色,她的坦然,稀釋了崔驚厄眼裡的試探。
“我在……”崔驚厄移開視線,一時走神,下意識脫口,“試煉開始前的幻境裡。”
話剛出口,他就暗叫不好,果然,謝扶光長睫一抬,冷刃一樣的視線已直刺過來。
“你騙我!”謝扶光顯然記得他的鬼話,“你明明說你幻境裡是天上下銀子。”
崔驚厄下意識想把這謊圓回去,眼一掠瞥見盧笑絨,想起大小姐對她那笨拙的寬慰,舌頭不知怎的就打了個哆嗦,咬住差點脫口的瞎話。
嘆了口心軟的長氣,他認命般雙手抱頭,做好準備捱打,嘴裡咕咕噥噥地替自己找補:“初次見面,哪能那麼快交老底,多少腦子有點……”
剛要說“有點病吧”,就見“有病”的盧笑絨正一臉懵懂看他。
崔驚厄:……
“有點單純,對,單純。雖然說,社會需要單純,但大小姐您也知道,我市井混跡多年,早做不了那單純的一張白紙……”
“不過我保證,相處這大半夜,我現在就是為大小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自己人,再不會騙你了!”
謝扶光很想打他。
若換成別人,她也早就打了。
但大概見面禮的那口血餘威猶存,她朝崔驚厄磨了磨牙,又氣鼓鼓瞪了瞪眼,最終刀鞘只在他肩頭象徵性敲了一記,此事便算過去了。
崔驚厄眼皮掀開條縫偷偷覷她,發現大小姐這回動氣跟前幾次大不一樣。
她分明在生氣,身上戾氣卻散了,活氣取而代之在五官間湧動。
很好,以後可以多惹幾次。
“廢話少說,黑霧怎麼回事?”謝扶光右手轉著樂命刀柄,幾十公斤的環首刀在她手裡像拎著根筷子。
“幻境中,”崔驚厄又看她一眼,然後才說,“有個人刺穿了我胸口,她身上就發散著與控制刀同樣的黑霧,但那個人是誰……我沒看清。”
說完他扯唇輕哂:“不過幻境嘛,都是假的,人家幻境裡殺我,沒準現實遇上還能幫個忙呢,不足信。”
這話半真半假。
大半為真,假的部分是那句“我沒看清”。
冷刃沒入胸口的瞬間,那人的臉確實是模糊的,但他當時發覺異樣,卻並未及時脫出幻境,甚至忍痛以右手劍與之周旋,總算揭開了出刀人神秘的面紗。
這也是為何他耽擱到最後才掐著點從幻境清醒。
說來也巧,幻境裡他那麼費力才看清的人,睜眼第一面就見了。
再後來,他黏上謝扶光,假意投靠,暗裡防備觀察,並沒在這位冷臉大小姐身上看出對他的敵意。
他猜測是秘境故意想讓人起內訌。
那兩位掐著架出局的“鬥雞”不就是麼?
他心下替幻境裡的異常找著解釋,謝扶光想的卻是另一樁事。
範莘那倒八輩子血黴的一刀,將銅錢卦象撥到了“山地剝”。
她心神受影響,無意識將崔驚厄當作敵人向他揮刀。
猶記當時他說了一句“又要殺我一次麼”,再聯絡他提起幻境時看向她的古怪眼神……
“你是真的沒看清,”她兀地發問,“還是看見了那人是我,選擇隱瞞?”
崔驚厄強撐著視線沒有躲閃,莞爾苦笑:“真的沒看清,一個假的幻境,我騙你幹什麼?”
他這人心相當寬,其實鮮少迴避什麼,危難時見人心,他也相信謝扶光對他並無惡意。
但他就是很不想提起那一刀。
很莫名,分明只是個幻境,他卻總覺得像有很重要的東西被斬斷了。
謝扶光聞言頷首:“你剛剛表情有點怪,我也只是猜測。”
頓了頓她又說:“你的命對我沒用,我沒有取來的打算,既然同行,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崔驚厄垂眸勾了勾唇角,在她的坦蕩映襯下,不無自嘲。
枯枝燃燒,火花噼啪。
三人間維持了少頃靜謐,開口打破的是盧笑絨。
“幻境之前,你應當還見過這種黑霧才對。”
“我真沒有!”崔驚厄扯淡多年,頭一遭覺得冤,“我說盧妹妹,你可別瞎說八道坑我了。”
“你再仔細想想,”盧笑絨堅持,“我曾聽師父說,幻境映出的是人最深處的執念,你不光應當見過黑霧,還理應接觸過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