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兩唏噓(第1/2 頁)
葉放被螭寐針對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無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但此前,這八個字落到他頭上,葉放說什麼都是不信的。
修真界人才濟濟,他自認無論修為還是天資,自己都算不得最出眾,起碼沒到會被盯上的程度。
螭寐的針對很隱晦,他只是感到一股如影隨形的被窺伺感,很淡,他甚至尋不到證據,自己都曾懷疑那股奇異感受是不是場錯覺。
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假意叛出了靈鶴谷。當時想的是,若是他小題大做,就拍拍屁股腆著臉回來,總歸自家師門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而他這一走,就再沒能回頭。
那股被窺伺感日漸深重,為表明與師門割裂的決心,葉放建起了天涯何處,原以為他這般欺師滅祖之徒,不會有弟子追隨,可後來真有了弟子,他也只能收下。葉放並不讓弟子們在天涯何處久留,遣他們分散於各處做事,一年在門派中的日子寥寥。
事實證明,他不斷架空關係網,直至僅剩自己一人,到底是有作用的。
畢竟天涯何處那場大火只“死”了一個葉放。
當年他在大火中僥倖逃脫,卻受了不輕的傷,又被魔兵發現了蹤跡,一路追到萬里悲丘。
也正是在這兒,他才明白螭寐不放過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追來的魔兵遠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每隻魔身上的魔息也遠比正常情況下的要淡。
他叛出師門雖久遭各宗詬病,但魔族入侵乃關乎整個修界的大事,不可能所有宗門都因這點齟齬,不施以援手。
而事實上,各大宗門紋絲不動,就像不知道魔族的動靜,無一人趕來。彷彿這場燒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就只是天乾物燥,葉放的天涯何處格外倒黴。
直到在萬里悲丘入口處與打頭的幾個魔兵打了照面,他才恍然。
修界沒有感受到魔息,他們是真不知道大火背後,竟是如此大的陰謀。
魔兵們隱藏於修界弟子的人皮之下,竟可自由出入萬里悲丘,未觸及當年顏琅設下的阻礙妖魔進入的陣法。
葉放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妙,他意識到自己被針對只是個再微末不過的開端,魔界很可能有扮作修界弟子混入各大門派的意圖,而他的悲劇純粹因為嗅覺太過靈敏,能分辨人皮之下是人是鬼而已。
“只可惜,產生這個猜測時,我已被困於萬里悲丘,無法出去將此事通報修界了。”
葉放再強,對付魔兵們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數量上的絕對優勢足以碾壓天才的凜凜傲骨。
況且他不能硬拼不能死,整個修界就出了他一個五識如此優越之人。
若他死了,即便修界知道這一陰謀,也只會在內部互相懷疑,引起內亂,甚至讓許多同室操戈的心思借危機過了明路,並不能順利找出被佔據軀殼的人。
沒辦法,他只能活著。
“各宗既還有閒情組織萬里悲丘的試煉,想來這些年外界表面上看還很太平,”葉放說了太多話,被強行吊起的精力有些不濟,吐字開始斷續,“我知道我現在所說甚是荒誕,但還是請二位信我……”
他這話是對謝扶光和崔驚厄說的。盧笑絨一定會信他,從小到大,他這個傻師妹都是他說什麼都信,被騙一百次也不長記性。
葉放又看了一眼盧笑絨,她依舊按照他的要求,唇角彎著,很認真地在做一個難看的微笑表情。被困萬里悲丘的八年間,他其實一直期盼著死亡,真到這一天,卻咀嚼出滿腹蒼涼。
“不,”心下正自懊悔不該死在師妹面前,卻聽謝扶光開了口,“您說的一點都不荒誕。”
“上一個秘境的事,我不知盧笑絨同您提了多少,在那裡我們遇到了許多器靈,它們主人們的魂魄被封於生死門,剩下軀殼就是被佔了。”
當時她還不信,覺得妖魔混入修真界,必騙不過各宗大能,葉放的話算是又一重證實了。
“師兄,隔壁有動靜。”盧笑絨兀地插進對話。
葉放朝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竟是茫然。
謝扶光敏銳捕捉到他的動作,眼皮不由一跳——葉放身體已至強弩之末,難道五識也跟著退化了?
很快葉放便給出瞭解釋:“我已將五識傳給了我師妹,現在她具備找出混在修界弟子中魔物的能力。但此事兇險,由她一人擔起我實在不放心,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我都要求二位替我護她周全。”
葉放與輕塵算半個舊識,隔壁的動靜應是輕塵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