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棺木(第1/2 頁)
怒蓮鄉,許家駐地。
一家偌大的醫館裡。
血刀斬裂的傷口已被族裡的醫師上了藥並綁上繃帶,許澤雲趴在簡易的木架床上,默默施展回春術加快自己的血肉癒合。
在他的旁邊,躺著此次襲擊中受傷的同宗兄弟,隨著醫師掰開傷口塗藥的動作時不時悶哼一聲,間或有修行了回春術的族人主動來給醫師幫忙治療。
除去許澤雲這般受傷的,在離此地稍遠一些的空地,還停放了一排棺木,裡面躺著的是已經失去生息的許氏族人。
經過大半夜的戰場打掃,此時已近黎明。
初升的朝陽穿過夜幕的包裹,將晨曦的光芒斜灑在靜默的空地上,為冰冷的棺木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卻無法驅散周遭沉重的悲傷氛圍。
每一口棺木旁,都有一位或幾位面色凝重的許氏族人守護陪伴著,他們的眼眶泛紅,偶爾有人忍不住低泣,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棺木,似乎想透過這最後的觸碰,傳達未盡的話語與不捨。
擺放在棺木前的油燈如豆大的燭火般在晨風中搖曳,昏黃的燈光與遠處投過來的金輝一道,照亮了周圍哀傷的人們。
在這片哀悼的靜默中,作為許氏一族的現任族長,許豐林拄著柺杖來了。
那位原本威嚴而深沉的老者此刻卻顯露出些許老態,失了光澤的蒼蒼白髮在晨風吹拂下如同乾枯的蓬草。
他步履沉重地走過一座座棺木,最後在兩具形制規格稍高的楠木棺材面前停下腳步。
這是兩具盛放在楠木棺材裡的屍體,都是四十來歲的富態中年模樣,身上繡滿蓮狀紋飾的華貴道袍顯示了其不低的身份。
這道袍整體還算乾淨,上面沾綴的血跡不多,主要是在一處,已被醫師用器具小心翼翼隔開,將傷口裸露在外面。
兩具屍體受傷的地方各不相同,一道致命傷在背脊處,一道致命傷在胸腹。
不過其傷口外觀卻很是很一致,似是被什麼極銳利的片狀物體高速切滑而過,以至於屍體面上沒有什麼大豁口,面板處僅可觀察到一道深入肉體的黑紅線條。
看著棺木裡面兩具安靜躺著的屍體,許豐林目光裡盡是沉痛。
許豐華,三靈根修士,隸屬於許家‘豐’字輩,上任核心嫡系排名第八,任執事堂副家老職位,鬥法時曾經脈受損,止步於練氣八層。
許澤土,三靈根修士,隸屬於許家‘澤’字輩,現任核心嫡系排名第一,是當前六人中年紀最長的一位,練氣八層,輪值於倉庫管事。
許家前後兩任核心嫡系子弟在這次血刀賊襲擊事件中各守衛一處陣法節點,本來有著周遭族人的簇擁也算是安全,臨了卻是被築基中期的血刀賊首領給一刀斬了。
而守護陣法節點的其餘六人就算僥倖活得性命,也是個個受傷躺在病床上,必須休養一段時間。
所謂核心嫡系,乃是各家老從許氏全族中挑選出來,無論是靈根天賦還是道法修行等各方面都最為傑出的子弟。
許家從學堂階段開始就將其作為族長候選人來培養,傾注了人力物力等大量資源以助其成長。
這一下子死去兩個,已經算是全族的損失。
老人的手在棺木上輕輕劃過,似乎在感受那已經消逝的生命,又似在感受家族那丟失的一部分未來。
他的嘴角微微顫動,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在這種哀悼的靜默氛圍中,偶爾能聽到陪同人員斷斷續續的低語,講述這次陣亡族人的生前。
有的是在抵禦賊人時英勇無畏,以身為盾牢牢守護陣法節點半步不退;有的是在混亂中為了救助親人而被無情的刀鋒奪去了生命;
還有一個,樣貌很是年輕的,‘元’字輩族人,是在救治前線傷員的過程中,自己也受到賊人術法打擊,不幸犧牲。
許豐林記得這個年輕人,是族中的後起之秀,熱心勤懇參與家族事務,卻在這場無情的襲擊中失去了生命。
這裡每一口棺木背後,都承載著一段許氏族人的勇敢與犧牲。
不遠處,幾位受難者親屬圍坐在一起,低聲啜泣。
她們手中緊握著那些亡者的遺物,或是一襲常穿的衣物,或是一件陳舊的配飾,或是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
許澤雲在醫館內聽著外面的哭泣聲,心中莫名湧起一股物傷其類的悲痛。
他知道,每一個亡者背後都有一個破碎的家庭。
每一條生命的離去,都代表了眾多人際關係網中一個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