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第3/3 頁)
嬪。
江南第一花魁,連眼波都帶著煙雨一般的溫軟。
李昭漪的心怦怦直跳。
他不害怕,只是突然陷入了巨大的虛無。
他走向——抑或是,他看著自己走向那個巨大的冰面。
他知道湖水有多刺骨和冰冷,他的風箏就漂在冰面的中央。但他還是直愣愣地朝著那裡走去,他的腳下,冰面發出即將碎裂的聲音。
就在這一秒,腰上多了一雙手。
他被托起,變成他一直想變成的、空中盤旋的鳥。
破空之聲響在耳畔,他被抱回了岸上。不知何時,岸上已鴉雀無聲,剛剛還在嬉笑的幾個人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鵝,他們哆哆嗦嗦地道:“世,世子殿下。”
沒有人理他們。
李昭漪的手凍得冰涼。他伸手,溼漉漉的風箏放在他的掌心。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漫不經心。
“給。”他說,“小不點。”
“你的風箏,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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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李昭漪還有些沒回過神。
殿內燃著幽幽的燭火,宮女太監守在外間,只有半開的窗露出了半輪清冷的月亮,提醒著李昭漪已是深夜。
他剛剛做了一個夢。
一個他曾經拼命想要再夢見,卻怎麼都夢不到的夢。
這年他十歲。
十歲以前,他是宮裡誰都能欺負的落魄皇子,別說到宮裡來的這些千金少爺小姐,饒是管著冷宮的大太監,也能時不時給他使個絆子。
李昭漪一度覺得他會死在冷宮,事實上,這一年,他也確實差點死在這片冰冷的湖上。只因他沒有將自己的風箏交給一個紈絝,但是上天垂憐,有人救了他。
救他的人是雲殷。
沒人知道當朝的攝政王和傀儡皇帝曾經還有過這樣一段往事。
那個時候雲殷十七,邊關的三年磨鍊出意氣風發的少年。雲氏也處於鼎盛時期,他回來輔佐李昭鈺,救下了路邊被欺負的李昭漪。
這才是李昭漪和雲殷的初次見面。
沒有詭譎的政鬥,沒有你來我往的試探。
雲殷被聞訊趕來的太監叫走。
李昭鈺叫他叫得急,他只來得及說一句:“我叫雲殷,有事可以去東宮找我。”
李昭漪不需要幫助。
他很清楚,沒人能救得了他。
但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要心甘情願代替一個人去死。
那麼這個人除了陸重。
就只剩下雲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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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響起幾聲烏鴉叫,李昭漪拉開了半扇窗。
天已經黑了,他卻沒了睡意。
頭疼的感覺倒是少了些,他坐在窗邊,想以前的事。
其實起初他還以為雲殷是不在意,但是後來他也發現了,雲殷應該就是已經忘記了他。或者壓根就沒把他和當初救下的那個人聯絡起來。
畢竟那個時候他灰頭土臉,又只有十歲。
李昭漪靜靜地看著月亮。
這也沒關係,他想。
他記得就好。
陸重總是對他說,殿下,我後悔教你心善,這宮裡不需要心善。
他不知道李昭漪和雲殷的事,只是李昭漪向他打聽過雲殷的事,言語之間顯然不是反感。問不出,他就只好委婉勸說。
但李昭漪說,師父,那你就不應該管我。
陸重因為偶然的恩情甘願冒著風險甘願照顧恩人的後代十八年,李昭漪沒有刻意去學,但他至少知道知恩圖報四個字怎麼寫。
能讓他報的人很少。
除了陸重,就只剩下雲殷一個。
陸重是親人,雲殷……
雲殷是什麼呢。
李昭漪不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個混亂顛倒的夜晚。
就在他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面前的窗邊突然翻進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嚇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外間的木柯。
還沒等他扭過頭,陸重就道:
“不用看了,藥暈了。”
李昭漪動了動唇:“……師父?”
“收拾東西。”陸重看著他,言簡意賅,“把所有要拿的都拿上,換衣服。”
“就現在,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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