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憶往昔變慈父晚朝議皇榜尋高人(第1/3 頁)
皇帝黑著一張臉,向眾太醫詢問太子的病情。
太醫們眾口一詞,都說太子雖病情無故加重,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慢慢好轉。
皇帝心知他們不過是在說漂亮話,安慰自己也好,意圖保命也罷,總之都意味著太子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時,石涅也從屋內快步跑出,向皇帝跪拜行禮。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現在已然病得無法下床,實在不能出來給您行禮了,望祈陛下恕罪……”
對於失子的恐懼湧上心頭,皇帝呼吸愈發急促,臉色也難看得無以復加,徑直衝進了眼前的臥房之中。
而他最看重的愛子,穆歸衡,就靜靜地躺在床上,面如紙色,毫無生機,像個空心的瓷偶。
或者說,像個用於陪葬的人俑。
皇帝雙腿發麻,唯恐邁出兩步就要跌倒。
為維持君主天威,他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屋子。
然而關緊門窗後,他才意識到屋內的血腥氣有多濃重,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皇帝慢慢走近穆歸衡,扶著床架坐在床的邊緣,伸出手,想碰一碰這個命途多舛的孩子。
可是手指顫抖著,顫抖著,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生怕輕輕一碰,就碰碎了瓷偶的最後一絲生魂。
此時此刻,他彷彿不再是皇帝,只是穆明,只是一位父親,一位逃不脫白髮人送黑髮人之宿命的父親。
看著穆歸衡青春正盛的面孔,穆明抑不住地想起這孩子小時候的樣子——
穆歸衡是他見過最為早慧的孩子,剛學會握筆就能寫字,筆底龍蛇使其他皇子望塵莫及。
穆明從那時就開始盼望,盼望這個兒子能好好成長,別染上他那些兄長們的荒唐性子。
人道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穆歸衡一直長到十二歲,各方面都符合皇帝對儲君的一切要求。
所以,穆明毫不遲疑地將這個孩子立為了太子。
他感謝上天,感謝祂給自己送來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繼承人——也許這孩子的誕生,就是上天發來的一個訊號,意味著祂已經原諒了他犯下的竊國之罪。
然而,令他再度陷入絕望的是,太子竟在離宮開府的當天晚上生了一場大病。
全身骨骼如碎裂般疼痛,口中吐出的鮮血浸透了幾條帕子,連同豆大的汗珠一起淌下。
所謂慧極必傷,慧極必傷呵……
自那以後,太子性情大變,喜怒無常,行事之荒唐暴虐,比他的兄長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帝為此不知流過多少眼淚,可是有什麼用呢?
報應,都是報應啊。
原來,上天從來沒有原諒過他。
之所以給他一絲希望,不過是為了在將來徹底奪走這份希望時,帶給他百倍千倍的痛苦。
也許,這個孩子終究是被他連累的。
“咳、咳咳——”
穆歸衡忽然咳嗽幾聲,將皇帝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咳嗽越來越激烈,皇帝坐近幾分,想去幫他拍拍背。
穆歸衡卻將身一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躲開了他的動作,順勢從枕下撈出一方綢帕,捂著嘴更用力地咳嗽幾聲,甚至逼出了幾滴生理性的眼淚。
一切歸於平靜後,他放下綢帕,攤開掌心。
只見那帕子中央,已然染上一片鮮紅的血液。
穆歸衡氣若游絲:“父皇,您怎麼來了……兒臣,參見……”
“罷了罷了,快免禮吧!”
皇帝扶他重新躺下。
穆歸衡又咳幾聲,盡力表現出命不久矣的樣子,含淚請求道:“兒臣自知時日無多,還請父皇早做打算,儘快……另立儲君吧……”
這是他第一次向皇帝提出這樣的請求,儘管這個想法已經在他心裡生根多年了。
然而剛說到關鍵之處,穆歸衡腦中就響起系統的警告聲:“檢測到違規行為【自請廢太子】,即將降下懲罰。”
穆歸衡用心聲問道:“自請廢太子為何也算違規?你此前從未提過這一條規則!”
系統頓了頓,才道:“本系統有權隨時更改基礎規則,或新增補充條款。”
給出這個回答以後,它似乎也自知理虧,於是大發慈悲道:“也罷,念在爾是初犯,此次違規便不罰了,以後務必牢記新規。”
穆歸衡這才鬆一口氣,剛回過神來,就聽皇帝言辭懇切地駁回了他的請求。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