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來人(第1/2 頁)
南瓜兒的記憶中,父親只是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個長得高大但面相兇惡的男人,衣裳很少穿齊整過,極少的幾次在家裡,不是罵罵咧咧就是摔摔打打,伴隨著的是母親隱忍的哭泣和他們兄妹幾人的戰戰兢兢。
她怕父親,因此極少直視父親面容,因而至今不知道父親長什麼模樣。
帶著這樣的記憶,南若打量那個男人,發現他樣貌並不算差,臉型方正,五官分明。
但兇相不在,臉上甚至帶著些小心翼翼,時不時朝後面的人討好的笑笑。
南若這才發現他後面跟著七八個做短衫打扮、挽袖叉腰的壯實男人,正四處打量……不,或者是掂量。
陸氏突然從人群裡竄出來,熱切地迎向南三槐,“他三叔,看見了沒,你家修新房了,亮堂吧?”
南三槐也是一愣,終於發現家裡大變樣,驚詫道:“哪來的銀子蓋新房?”
陸氏就等著他問,看了面無人色的喬氏一眼,正想挑撥,身後就有個陌生男人道:“三槐兄,既然你家裡還有銀子蓋新房,想必也有錢替你還賭債的吧?”
說著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抬手搭在南三槐的肩上,另一手拿出一張紙來抖了抖,露出一個沒甚麼笑意的笑來,“那就趕緊清賬吧,完事了我們兄弟也好早些回去。”
南三槐愛賭錢,之前也曾因還不上賭債被打手找上門,偏他自己跑得遠遠的,獨留喬氏和孩子們擔驚受怕,三房原來的房子破敗,就是因為被打砸了好幾次,值錢的物件兒也被搬走了。
早前劉氏也是以此為由把幾畝地給收了回去,說是怕三槐徹底把家給敗了。
一聽那打手的話,看熱鬧的鄰里不免嘖嘖出聲,憐憫起了三房母子,眼看要過上好日子,偏偏這個毒瘤回來了。而且看這些打手的架勢,只怕南三槐這次得罪的還是個厲害的。
南三槐跑到喬氏面前急道:“媳婦兒,快,趕緊替我把錢還了,不然他們會要我的命!”
喬氏只能勉強站立,在這個男人面前,連呼吸她都要小心翼翼。
這時南木站到喬氏面前,臉色鐵青,“我們沒錢,這新房是爺奶他們出錢蓋的。”
南三槐一愣,忍不住懷疑,又去找他爹孃,老院子的人站在一旁,南來壽臉色極其難看,劉氏更是轉頭不看這個兒子。
聽南木說這話,劉氏唰地回頭,怒道:“就為了給你家蓋房子,已經賠上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兒,如今哪裡還有銀子,沒有了,一個銅子兒也沒有了!”
陸氏也跟著嘀咕,“是啊,爹孃不僅給你們家蓋了房子,還請了大夫買了藥,又送了糧食,手裡僅剩的十兩銀子也都給了你媳婦兒,他三叔,如今爹孃和我們,那兜裡可比臉乾淨。”
就這麼賣了三房的家底。
壓著南三槐的打手冷笑,“十兩?連零頭都不夠,三槐兄,今兒可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你是知道我們賭坊的規矩的。”
說著看了看當空的太陽,鬆開他,在長凳上坐了,慢悠悠道:“這會兒午時剛過,給你兩個時辰湊銀子,若是太陽落山之前湊不齊一百二十兩,到時候可別說我們不給你面子。”
“一百二十兩!”
所有人都譁然。
南木憤怒喊道:“就是把我們一家子賣了也湊不齊這麼多!而且那銀子不是我們欠的,誰欠你們的就找誰去,和我們沒關係!”
說著把渾身僵硬的喬氏往屋裡推,又拉住南若和三個小的就要進屋去,打手漫聲道:“慢著。”
隨著話音,其他打手上前一左一右站在門口擋住了大門。
南木臉色一變,伸開雙臂攔在最前面,“你們想幹什麼?”
打手頭子搖了搖手裡的紙,“小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如果今天不拿到一百二十兩銀子,只怕你們這新房子是住不得了。”
南木忍不住顫抖起來,既氣也怕,他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這種情況下能第一時間想到護住自己的母親和弟妹,已經十分難得,可眼前的事顯然他不是一個孩子能面對。
眼淚迅速染上眼眶,南木忍不住去看其他人,鄰居們大都同情,可迎上他的目光全都避開了,便是村長和大荷嬸子一家也是愛莫能助。
這也是自然,那畢竟是一百二十兩銀子,或許舉全村之力尚有一絲可能,可別人憑什麼要為了他們一家付出全部心血?
他又忍不住去看老院子的人,卻發現那些親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躲到角落裡去了。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