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戒仗喑無(八)(第4/5 頁)
沈棲說離婚,他動那樣大的怒,更證明了他的重要。
他選錯了人,林裕安也選錯了人。
“我確實太信任您了,這一點是我的疏忽。”梁喑的嗓音在夜色中低沉得讓人發慌,“留您在身邊,是我的錯。”
林叔心不自覺打了個顫,但還努力維持著鎮定,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也沒用了,索性也笑起來。
“不是您錯,是我錯了。”
林叔握著抹布,一下一下地擦拭著車窗,“我早知道您做生意手段剛猛絕情又掌握平洲大半的權力,黑白兩道樹敵那麼多,要您命的人也那麼多,我還把孩子放在你身邊。”
“如果不是我把他放在您身邊,他不會才十九歲就死了,連……”林叔哽咽了下,抓緊了抹布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連個全屍都沒有。”
他這輩子就兩個孩子,老婆早逝留下兩個幼子,全靠林玉寧善心讓他放在梁家養大,父子二人也算相依為命。
林玉寧難產去世,他看著梁喑被父親苛責長大,後來接手公司每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談判,整個人都快到極限。
他知道梁喑信任的人不多,便把小兒l子推薦給他做司機。
梁喑起初不答應,後來同意了,這也是他一生最後悔的事。
他只做了半年的司機,就在一次車禍裡連人帶車一起撞得面目全非,救援到的時候他已經幾乎燒焦了,全靠著梁喑送的那隻江詩丹頓才認出屍體。
那隻表比他的命還貴。
林叔沒要一分補償,他親手把兒l子推去死亡的邊界線,怎麼能夠再拿
一分錢,他拿不了。
從那以後他就不敢再碰車,只要一摸到方向盤就想起兒l子,想起他死的時候該有多絕望,會不會責怪自己送他去梁喑身邊。
他沒有怪過樑喑,他只怪自己。
“您不該,把我兩個兒l子都……”林叔看著冰冷的黑色車漆,發洩似的不停地擦拭上面的水珠,如每晚那樣。
他只有不斷地擦拭,自虐似的懲罰自己才能感覺有一絲安慰。
一開始他本沒有想過和林裕安合作,他也根本不在乎那點兒l臭錢。
他只要開口,梁喑多少錢都會給他,那是他兩個兒l子的買命錢。
真正說動他的是林裕安的一句話,梁喑現在大權在握,財可敵國,他想要什麼都有,甚至還有了沈棲這麼乖這麼好的小先生,不該還去覬覦林氏。
他野心越來越大,說是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也不為過。
如果不是當年他樹敵太多,做生意太過霸道,吞併別人公司的手段太過絕情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要他的命。
如果他能溫和一些,凡事忍讓一些,也許他的兒l子就不會死。
林叔利用了沈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以梁喑的脾氣,別的人偷了他的東西都會生不如死,沈棲不會。
他捨不得。
“哭夠了麼。”
林叔一怔,被這道涼薄的嗓音刺得頭皮一麻。
梁喑的眼神在夜色中沉得幾乎能將人壓死,“你的小兒l子,求我把車借給他去和朋友炫耀,我不同意,他私自偷開出去,路上飆車超速出了車禍撞得面目全非是他自作自受。”
“你的大兒l子,拿著親弟弟的死來勒索我。”梁喑隔著車看面目蒼老的林叔,嗓音冰冷而低沉,“他要七百萬,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給了。”
“他一夜之間賭輸了一千四百萬,再次來求我給他填賬,否則就要把他弟弟替我死的事公之於眾。”
“他來感謝我,偷了我要送給老爺子的字畫,我沒追究。他仗著我的寬容變本加厲,偷了我的標書送給我的競爭對手,導致公司差點兒l丟了a國的拓展機會。”
林叔驚詫地抬起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偷了梁喑的東西?
“確實,我踩斷了他的手,但……”梁喑微微掀了下眼皮,淡淡反問:“林叔,你覺得你兩個兒l子的命,值兩千萬嗎?”
林叔如遭雷擊,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你說什麼?”
梁喑嗓音平靜,一句一句,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那隻江詩丹頓,也是他求著我,討去的。”
“您救過我媽,盡心給她做了那麼多年司機,沒有您,我也未必能活,我不忍心您中年喪子太過痛苦才選擇瞞下真相,倒是給了你們父子倆反叛的機會。”
支撐了他近十年的念想居然只是個謊言,他的兩個兒l子都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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