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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探病的張子期將曾傑抱住,那個半老徐娘,良久,才從地上爬起來,擦擦臉上嘴角的血,咬牙道:“小兔崽子!”然後踉蹌離去。
曾傑還要追究,張子期低聲:“你看看凌晨!”
曾傑這才回過頭去,一臉欣喜:“凌晨,你醒了!”
張子期叫一聲苦,曾傑已經完蛋,他叫曾傑看凌晨,是讓曾傑看看凌晨那一臉冷酷兇惡的表情,可曾傑看到的只是他親愛的凌晨醒了。
可凌晨面對曾傑時的面色,又確實溫柔平靜了,他嗓子沙啞:“水!”
曾傑聽了皇命一樣趨向前,以顫抖的雙手倒了一杯熱水,想了想,又摻了點礦泉水,溫度正好了,拿一根吸管前到凌晨嘴邊。
凌晨喝完水,問:“今天幾號?”
曾傑道:“你昏迷了兩天。”
凌晨呆住,許久,才問:“那麼,我的腿怎麼了?”
曾傑沉默一會兒,反問:“怎麼了?”
凌晨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我的腿沒有知覺!”
曾傑道:“也許是藥物反應!”
凌晨道:“告訴我!說!”
那不容質疑的口氣,讓曾傑有點怕。
張子期道:“曾傑,告訴他吧,他早晚要知道的。”
曾傑道:“你的脊椎受傷,下身暫時失去知覺。”
凌晨問:“暫時?”
曾傑道:“醫生說,有治癒的希望。”
凌晨沉默了。
每個人都要為他的愚蠢付代價,放棄生命放棄得不夠徹底,導致只有一部分生命離開了他。上半身活著,下半身死了。
凌晨希望自己真的是一顆大白菜。
曾傑坐在凌晨身邊:“你會好起來,凌晨。”
凌晨側過頭,一雙大眼睛溫柔而憂傷地看著曾傑:“要很多錢吧?”
曾傑被這雙眼睛,看得呆住,半晌才道:“你不必擔心。”
凌晨道:“倒底沒辦法替你省下那筆錢。”
曾傑心酸:“凌晨,我應該早早一口答應一切條件。”
凌晨直直地看著他:“買下我?”
曾傑沉默。
一切恩怨都不必再言。
凌晨半晌問:“如果你對我全無企圖,你會收留我嗎?”
會嗎?曾傑想了想:“唉,不知道。”妻子跟人跑了,你會不會養她與她前夫的兒子?是不是太善良了?放在家裡都覺得礙眼。不是每個十五歲的孩子都象凌晨長得這麼秀色可餐,想想一下家裡多個半大孩子,尋歡作樂是多麼不方便。
可是,把一個不大不小的孩子強趕到街上去餓死,那也實在不是曾傑能做到的事。他不過嘴巴說得硬,真讓他把個孩子一腳踢出去,他也不見得能做得出來。
曾傑想:如果我對你無企圖,我大約會送你去個便宜的可以寄宿的學校,然後聽憑你掙扎到十八歲,那就同我再無關係了。
凌晨慢慢展現了一個笑容,那種花開一樣的笑容。
是溫柔的美麗的,是呈獻給人看的,又是真誠的,然後低聲道:“別拋棄我。”
這雙腿還能不能站起來?如果不能,曾傑會收留一個癱子嗎?他收留那樣一個人做什麼?凌晨恐懼地望著半空,彷彿希望能透過空氣看到未來。
如果真的癱了,曾傑早晚有一日會厭了吧?從每天的探視變成每週,然後每月,然後……求他來他也不會來了。
曾傑瞪著這個美麗的少年,聽他低低地哀求,心都軟了,可是他那四十歲的老心也知道自己可不是一個聖人,如果凌晨真的再不能站起來,那麼凌晨自然是他的責任,他會盡力讓他生活得好,可是,那樣一個凌晨,還能不能是他愛的那個凌晨?他不知道。一個久病的人,不但肉體脆弱,連靈魂也會改變,曾傑輕輕握住凌晨的手:“你是我的責任,我會負責到底。”
只能承諾物質,不能承諾感情了。
誰承諾感情,誰就是騙子,感情是一個人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東西,如果你愛過一個人一件事,然後又不愛了,那就是不愛了,不是你努力就可再愛上的。人,唯一能承諾的,不過是我會對你負責到底,負責你的生活。至於會不會有永遠愛——那不過是說來讓你快樂的祝福而矣。
凌晨低頭笑了,如果曾傑不做他的情人的話,就會做他的父親。
曾傑呆呆地看著那花一樣的笑容,絕望地想:“我好想吻他。”可是,這種情況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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