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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什麼都經歷過了。
看到段亦弘拉著個行李箱遠遠地走過來,段揚放下還放在大腿上的一條被扎破的車胎;兩隻黑乎乎的手往褲管上一抹,站起來等著。
其實段亦弘遠遠地也看到他哥又像以前一樣站起來“迎接”,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以前每次回家,還沒到家門口,只要段揚在修車店裡,只要段揚看到他,他都像現在這樣,就跟見到了哪位大領導似的。
其實沒有這個必要,他只不過是比他多上了四年大學,工作地點在城裡而已,段揚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他惶恐,得虧自己不是長子,而且段揚生的還是兒子,他才敢理直氣壯地拉著陸適出櫃。
段亦弘走到店裡,段揚照例幫他提了行李箱,走在他前面,沒什麼表情,邊走邊小聲道:“是他載你來的吧?其實前幾次我也都看到了。”
“啊,哥你都看到了?”段亦弘微驚,他以為陸適開車把他帶到街口這事兒做得十分隱秘呢!
“你哥我沒認真讀過書,眼睛好著呢。”段揚笑道,“我沒責怪你的意思,你們的事兒我現在多少能理解一點兒了,爸的脾氣你知道,要讓他接受這事兒實在得花些時間精力,以後你們的事兒想說的可以跟哥說,哥能幫你們的儘量幫。”
段亦弘實在沒想到段揚能和他說這樣的話,現在對於他來說,只要接受他們的人多一個,他們也就能少一重阻力。段揚從小就習慣讓著段亦弘,也十分寵著他,小時候只要段亦弘被人欺負了,他二話不說立馬弄回去,不管是不是自家弟弟的錯;有時候段亦弘有些調皮搗蛋的事兒不敢讓段父段母知道,都告訴段揚,還讓段揚在考卷上籤過幾回爹媽的名字……其實段揚不由分說護著他的事兒多了去了,他不得不從心裡感激段揚。
畢竟是親哥,太親了,段亦弘當面說不出感謝這些個肉麻的話,他覺得他的心情段揚肯定能夠感受得到,所以只是默默的跟在段揚身後。
段揚開店的習慣是開到下午四五點鐘,所以放下段亦弘的行李之後就出去了。段亦弘擺弄好自己的東西后慢吞吞地踱到二樓廚房,段母和白玲正在準備年夜飯,忙得那是熱火朝天,按照他們家的習慣,男人一般不用進廚房,所以段亦弘只在廚房門口看著。
“阿弘!幫我把隔間碗櫥裡的大盤子拿過來!”段母對杵在門口的段亦弘喊道。
段亦弘剛把盤子遞給段母,緊接著白玲的聲音就響起來了:“阿弘!把那邊桌上的調料捎過來給我!我這邊要看著鍋走不開!”
……
然後段亦弘就在他們家中唯二兩位女性成員的使喚中度過了一個下午。
店門口的兩個大紅燈籠掛上了,點上燈,春聯也貼好了,段亦弘把廚房裡做好的菜全部端到桌子上後,一家人終於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或許是因為前一陣子拉著陸適回家坦白那件事,段亦弘感覺今年除夕的氣氛明顯不如去年放鬆和熱鬧,表面上看個個滿臉的喜氣,也有說有笑,但是內裡的暗潮洶湧段亦弘是明顯能夠感受到的。
段揚坐在段亦弘旁邊,給他倒了小半杯自家釀的糯米酒道:“咱哥倆喝一杯。”
段亦弘拿起杯子,兩人碰了碰,段亦弘頗有感觸道:“這些年真的多虧你了,幹了。”
“大老爺們兒,說什麼多虧不多虧的,都一樣爹媽生的,跟我你別說這些話,聽著就掉雞皮疙瘩。”段揚擺擺手道,隨即一口乾了滿滿一杯酒。
段亦弘也幹了酒,拿了酒瓶,給對面的段父倒了一杯:“爸。”
雖然只是叫了段父一聲,但段亦弘還是覺得這個稱呼裡面包含了很多內容,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敏感,大家最不願提及的佔的是大部分。
坐在段父身邊的段母已經放下筷子,臉上的表情十分微妙,她的眼神在段亦弘和段父之間來來回回:一個是自己的兒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一個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最親近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他們倆。看段亦弘的態度,顯然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如果她站在段父這邊兒,她又不忍心看著兒子難受;如果是站在兒子這邊兒,那也不成啊!這不就說明她支援讓段亦弘斷後了嗎?所以從那天到現在,關於這件事,她一句話也沒有提及。
段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杯子裡淡紅色的酒,而段亦弘卻直直地看著他,那眼神似乎是在和段父的沉默抗衡,兩人的動作代表了他們各自的態度,只是這麼僵持著,誰也不讓誰。本來應該是喜慶的除夕夜,在兩人的較勁兒下,變得安靜而詭異。
現在這種氣氛,再好吃的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