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1/4 頁)
站在樓下的花壇旁,小瘋子還不滿地絮絮叨叨:“我就鬧不明白乾嘛非下樓說,站樓下他就能說出花兒來?還不如就在門口需要的時候還能拉那倆女的出……”
我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絮叨不情願地停止。
姑父瘦小的身體被拉出淡淡的影子,看不清虛實,映在地上,彷彿隨時會消失。
深吸口說,我緩緩開口:“說吧,我聽著呢。”
男人抬頭看我,目光因為害怕而閃爍,但卻依然沒有移開:“大軍是去年結的婚,當時沒有婚房,我和你姑姑把老房子賣了二十六萬,然後六萬塊錢辦的婚禮,二十萬付了一個首付,可那個是期房,要兩年後才下來,我和你姑就想反正你還有兩年才出來,你家這邊房子又空著……”
“所以你們就住進來了?免費替我看房唄。”我冷冷一笑,“那真是辛苦了,你們看得挺好,看得你那兒媳婦都以為這房子你們家的了。”
男人侷促起來,明天脖子開始泛紅,然後一路蔓延到臉上:“一路,我們真不是存心佔你房子,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呢,男人說不下去了。我並不意外,甚至應該說,我很感謝他說不下去,起碼,他還是我記憶中那個樣子,老實木訥,笨嘴拙舌。
“姑父,”我的稱呼讓對方僵了下,一瞬間,我覺得特不是滋味,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我們這一家人,怎麼就弄成這樣了呢,“我不想把事情弄的那麼難看,可我蹲了五年監獄,五年啊,我在裡面拼死拼活的勞動,沒日沒夜的做彩燈挖石頭,我差點兒連命都丟在採石場!”
“一路……”
“不怕你笑話,我現在身上半毛錢沒有,今天從監獄回來的錢還是這小孩兒幫我出的,他比我早出獄半個月,溜溜兒擱監獄門口凍了十來天就為等我,就為我說過我有房子我能給他一個溫暖的地兒住!你們全家要過日子,可不能把我的日子絕了啊,老孃們兒剛才那架勢就好像是我要逼死你們,可實際呢,這是你們他媽的要逼死我!”
“……”
“我知道我在裡面這幾年,我爹一直是你們照應著,包括後來出殯,辦喪事,我都記著,我馮一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但你們總也得給我一條活路,對嗎……”
我也再說不下去,我他媽沒出息的自己把自己說哭了,操!
別開臉,我抹了把眼睛,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手裡忽然被塞進幾張鈔票,沒等我看清,就聽見姑父沙啞而急切的聲音:“這幾百塊錢你先拿著把今晚過了,明天,就明天中午,咱們再一起吃個飯,我肯定給你個交代。”
四百,我估計這是眼前男人這個月全部的可用資金。
“馮一路你個沒出息的……房、房子要不回來,找的賓館也、也破……還不如回監獄再蹲幾年得了……”
“知道你心疼我,那也不用哭吧。”還是抱著我的腰嚎啕狀。
“誰他、他媽心疼你了,我是心疼我自己……哇……”
我哭笑不得,一邊摸小瘋子的腦袋一邊勸:“行了,不都說明天給咱們一個交代了麼,就一晚上還熬不過啊。”
“熬不過!我想吃醬大骨,嗚——”
“……”
小瘋子一直哭到下半夜一點,總算痛快了,開始精神抖擻地數落我。
“你就是腦殘,看不出他用的緩兵之計麼?還交代?交代個毛!”
“我真是開眼界了,你家這親戚極品啊,媽的佔別人房子還他奶奶弄得三貞九烈!”
“我給你說,那房產證上肯定還是你爹的名字,只要咱去找律師,一告一個準兒!再不行我給幾家電視臺打熱線,現在電視臺就愛排這家庭倫理節目,要不就派個小分隊給你調節調節糾紛啥……”
我只覺得有無數蟲子在耳朵裡爬,終於,扛不住了。
“你知道的還挺多,怎麼同樣蹲監獄我沒這麼廣闊的見識呢。”再不搭茬我能被他活活說死。
“看電視啊,你當我這個半個月除了吃就是睡?”小瘋子得瑟起來,恨不得我自掐腰向天笑,“咱現在要重新進入社會了,必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你能耐!”我好笑地颳了下某人仰上天的鼻子,“趕緊洗洗睡覺。”
小瘋子撇撇嘴,卻還是聽話地進了衛生間。
我疲憊地倒進床裡,過往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我眼前過。我問俞輕舟要不要跳段芭蕾,我給花花飯菜他死也不吃,我一個人飆唱支山歌給黨聽,我在王八蛋別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