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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江瀚韜站起來,嚇了江揚一跳,“畢竟出事的是蘇朝宇。”
可以……理解?江揚幾乎懷疑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好的事情,讓元帥的心情佔據了制高點。但江瀚韜只是示意他坐,然後從一隻小砂壺裡倒了半杯普洱遞過去:“暖胃。”江揚站起來接過又坐下,期間,江瀚韜一直玩味地看著他:“這麼說,胃不疼,亦涵又撒謊了。”
“是下官特意囑咐程亦涵這麼說,免得您擔心。”
江元帥出其不意地伸手,使勁揉了揉兒子的頭——由於太迅速,江揚手裡還捧著熱茶,來不及躲,只能乖乖地坐在沙發上——高度很合適,江瀚韜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和兒子近距離接觸。“解釋就是為錯誤辯護,你不必說了。”
江揚張張嘴,江元帥補充:“我沒工夫追究。你也沒工夫對付我的追究。”江揚本來以為這是一個諷刺,但是父親隨後遞過來的一個資料夾讓他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檔案第一頁言簡意賅地描述了迪卡斯目前的局勢,在納斯讓渡由喀布向東南直至查圖爾的四個海島及周邊海域的開採
權之後,布津帝國的商隊便開始接二連三地在迪卡斯遇到海盜襲擊,至今無法運送哪怕一個鑽頭到島上,因此決定出兵剿匪,維護本國商隊利益。這是任何一個大國擴張期都會做的事情,江揚充分理解並表示一個帝國軍人應有的服從,但第二頁紙上的內容更簡單,他卻完全不明白了。
“下官想,”他的手腕輕輕一抖,“下官不在基地的時候一定錯過了某些重要決定,比如……第四軍忽然增加了海軍艦隊或者狼牙成立了海軍作戰團?”
江瀚韜明顯感受到了兒子壓抑的怒氣,為此一揚眉。
江揚站起來,標準的軍姿在保密線以外:“下官失職,發生了這麼大的行政軍事變革,下官居然渾然不覺。”
“收起你的刺,江揚,這件事你無可改變。”
“第四軍根本沒有海戰部隊,下官也是前不久才讓狼牙突擊師和特別行動隊與海軍陸戰隊聯合訓練,雙方還在磨合期,收效甚微。”江揚咬牙,“這仗是送死,下官不會打。”
江瀚韜平靜地合上資料夾:“若你面前的元帥不是你爸爸,你還敢這麼囂張嗎?”
“敢。”江揚用超出年齡的沉穩回答,“納稅人養起來的軍隊是用在保家衛國上,這沒錯,但海陸空應該各司其職、各擅其長,讓一個沒有打過海戰的部隊去迪卡斯剿匪,無異於讓下官看著手裡用錢砸出來的特種官兵一個一個自殺。”
江瀚韜指指沙發:“坐。”
江揚沒有動,江瀚韜自己坐進去,用很放鬆的姿勢,再次拍拍靠墊:“坐,兒子。”
江揚短促地嘆了口氣,距離父親半米坐下。
江瀚韜看了他一會兒,用一種捨不得的目光和評估的神色:“那年讓你去海神殿送死,想必你一定傷心欲絕。”
江揚渾身一激靈,不明白元帥怎麼會把這件自己最不願意提的事情隔了這麼久翻出來說。他本能地覺得恐懼,卻又安慰自己,這種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但當年的絕望湧上心頭,他握緊自己的拳頭。
“告訴我,你的感覺。那時候的感覺。”
江揚不說話,甚至懷疑這是一場故意為之的折磨。
江瀚韜捉起他的拳頭放在自己手心:“告訴我,你的感覺,現在。”
江揚的面板一緊。那種令人揪心的疼痛又一次回來,他在看完墓碑圖樣送走程亦涵以後,哭都哭不出來。他甚至想,如果他可以哭,就開啟窗子對著整個基地哭一場,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的軟弱——然而怕死是多麼普通的人之常情,江揚當年,也不過二十出頭。“十足的恐懼,不甘心,和……仇恨。”最後兩字幾乎消失在舌尖,江揚知道,他不能仇恨自己的父親,但當時,他確實恨著他。
江瀚韜毫不吃驚。他握住兒子的手:“記住這種
感覺,這是最深刻的教訓,你永遠不會忘了它,它給你傷害一直在,對麼?”
江揚能體會到從父親掌心傳來的溫度,乾燥溫柔的手掌,不像軍人,沒有槍繭,就這樣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好像他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這種讓人迷惑的心理戰術,只有從江瀚韜那裡施展出來,才能徹底俘虜這個年輕的指揮官,江揚居然脫口而出了實話:“是,是這樣。”
“很快,”江瀚韜逼近兒子,“很快彭耀就會體會這種不甘心的恐懼,即使他能活著回來,也會因此而像變了一個人那樣,一輩子陷在仇恨裡,徹底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