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說是在思考那男人,不如說是在思考自己。他實在無法理解自己那天的行逕,連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彷佛在看另一個人演出的影片一般。
那感覺簡直就像十多年前,他看見小弟的身體墜落在陽臺下那樣。
他拿出手機,瓜子的門號被他不假思索地存取下來,就在電話簿的第一格。
他沒刪除留在瓜子手機裡的撥出紀錄,所以瓜子應該也有他的電話才對。但是男人始終沒再撥電話給他,甚至連打通電話向他道謝也沒有。
瘧疾……
紀化不禁為自己的想像力豐富笑了。他自己也親自診斷過,很明顯的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而已,過幾天就會好了。
但紀化隨即又想到,初期的症狀可能因人而異,再說那天他也沒有仔細化驗過。那裡的住居品質這麼差,如果有個微不足道的男人死在貨櫃屋裡,可能要等發出屍臭才會有人察覺,更何況他是打工族,就算不去工作也沒人會關心……
他不知不覺按下了通話鍵。又在鈴聲響起時後悔起來,震耳欲聾的電音鈴聲重覆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加深紀化結束通話電話的念頭,就在他幾乎要結束通話的剎那,電話接通了,
「哈羅,我是瓜。哪位啊?」十分元氣的回應。
紀化發現自己鬆了口氣,又為剛才的天馬行空感到荒謬,甚至有點埋怨起自己。諸般情緒在胸口撞擊,竟然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喂?呱呱?有人在家嗎?」
爽朗的嗓音繼續著,紀化本能想結束通話電話,畢竟只是想確認對方平安無事而已。但在他行動之前嘴巴就自己動了:
「我……是小花。」
「咦?咦咦?小花?啊……是、是小花啊,是那個小花吧?啊啊,你、你好嗎?」
「嗯,你沒事嗎?」紀化說,發覺自己口有點乾。
「我?我沒事啊?好的很哪,哈哈,待會還要去市政府附近上工呢!」瓜子聲音聽起來十分健康,紀化忽然覺得胃翻攪起來。
他不否認,一開始會接近這男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很有趣,老實純情到讓人很想逗弄。但後來對他留意之後,又漸漸覺得他令人厭煩,像只搖尾乞憐的流浪狗一樣,把他帶進門覺得髒,放他在街頭搖尾乞食,又有點於心不忍,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那個……小花,不好意思厚,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正胡思亂想,手機那頭忽然傳來有點遲疑的聲音,讓紀化清醒過來。他「嗯」了一聲,瓜子就繼續說,
「那個,嗯,就是啊,你前幾天,有到我家來嗎?」
紀化愣了一下,瓜子就趕快介面:「啊,不是啦,因為我前幾天發高燒,倒在家裡動彈不得,總覺得有什麼人跑到我家裡,還替我做了一些家事……」
紀化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瓜子多半會跟他道謝,沒想到他竟似不記得了。瓜子聽他沒有回話,又繼續說,
「因、因為我好像夢到你……說什麼拿手機之類的,還幫我擦身體,跟我說了很多話,對我挺溫柔的……啊,當、當然有可能是我在作夢啦!畢竟我病得昏昏沉沉沉,哈,好多年都沒有生這麼大的病了說……」瓜子不好意思地笑著。
紀化覺得喉嚨乾澀,像有團火在喉口燒著。
「……我沒有去你家。」他說。
「喔,喔喔!對、對不起,那果然是我在瞑夢啦!說、說的也是,前一天跟我上床,第二天又來照顧我的病,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對我這麼好。哈,大概是隔壁那個歐巴桑……喔,就是我家隔壁住了一個越南太太,她很照顧我,可能是她來幫我清理家裡,還順便煮粥給我吃……」
紀化愣了一下,「你……吃了粥?」
「對啊,歐巴桑把它裝在塑膠袋裡,還放在零食筒裡頭,我醒來就把他全吃了。味道挺不錯的,有種越南風味。」
「……」
「哈哈,不好意思講了這麼多怪話,還做了這種夢。不是我自豪,我這個人最擅長做奇怪的春夢了,有一次還夢到我和路邊的電線杆玩騎乘姿喔,很有創意吧……」
瓜子自顧自地笑了一陣,紀化一直緊抿著唇。瓜子又問:
「啊對了,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啊,小花?」
紀化沉默了一下。忽然揚起唇角,對著電話笑了一聲:
「……當然是因為想你啊。」
他的聲音忽然甜膩起來。聽見出乎意料的答案,瓜子著實愣了好一陣子,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呃……嗯?想、想我?你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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