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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茫茫然的抬眼又望向了程世騰:“你救了我?”
程世騰對著他微笑了:“嗯,我救了你。我救你的時候可是了不得,地上槍林彈雨,天上全是飛機,炸彈噼裡啪啦的往下扔。我是拼了命才把你救出來的,我要是命不夠大,興許就留在那山裡給你陪葬了。”
小鹿一眼不眨的望著程世騰,這一回,他望了良久。末了慢慢的垂下睫毛,他小聲說道:“以後別這麼幹了,我也不想讓你死。”
程世騰深深低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隨即抬頭說道:“以後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小鹿半閉著眼睛不看他,氣息卻是越來越亂。程世騰見他彷彿是快要渾身打哆嗦,立時緊張起來:“小鹿,怎麼了?傷口疼還是哪兒難受?”
小鹿張了張嘴,然後很艱難的吐出了字:“我??我害怕??”
他失控一般的激動了,沒有哭也沒有淚,只是感到了極度的惶惑。五官似乎都要隨之扭曲:“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害怕??”
程世騰勉強的笑了,要安慰他:“小丑八怪,我為了你連戰場都敢跑,你有我的一條命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鹿腹部的腐肉被切除了,醫生給他的傷口縫了針。如今還沒到拆線的時候,但是他已經可以小心翼翼的在床上坐一坐。
程世騰從早到晚的陪在他的身邊,又擰著眉毛皺著臉告訴他:“你那腸子差一點兒就要流出來了,當時要是流了腸子,那可真是徹底完了——沒有醫生沒有藥,只能等死。”
小鹿望著他的臉,說話的聲音很輕,有氣無力:“你怎麼黑成了這個樣子?”
程世騰笑了:“曬的。去的時候是憑著兩隻腳走過去的,什麼車都沒有,生生的從天津衛走到了東河子,你知道那是多遠的路?兩隻腳都磨爛了。”
小鹿此刻很虛弱,沒有精力和心思去辨別程世騰這話的真假。而程世騰見他彷彿是很聽得進去,立刻趁熱打鐵,開始長篇大論,將自己這一趟遠行講述成了歷險記,並且是要多慘有多慘的歷險記。
小鹿默然的聽著,對於他的言語,倒是全盤的接受了,只是心中依舊茫然——這一回,他真的是把一切都失去了。
此刻他吃著程家的,喝著程家的,穿著程家的,面前又坐著程家的大哥。兜兜轉轉的過了這許多年,結果竟是回到了原點。可他當年是個稚弱的幼童,吃了嗟來之食也無需羞愧,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二十多歲,是個成年的男子了,難道還要回到程家,吃人一口喝人一口嗎?
但是外面世界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也沒他的立足之處了。
身體上的傷痛,倒還能夠讓他忍受;心靈上的彷徨,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自己其實還是死了的好,可在下一秒鐘,他就把這念頭清除掉了。動輒尋死,也是懦夫的表現,他是鄙視的。
程世騰把歷險記講到了段落處,暫時停下來喝了一口茶。這一口茶喝完之後,他本打算繼續口若懸河的說下去,可是一雙眼睛望著小鹿,他一時失神,竟是也沉默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忽然低聲說道:“我看到了你軍裝口袋裡的袖釦。”
小鹿想說自己隨身攜帶那兩對袖釦不是為了紀念他,然而不等他開口,程世騰繼續說道:“我當時簡直要哭了。”
小鹿聽了這話,就閉了嘴。
程世騰又道:“我覺得——我覺得——”
他彷彿是不知道怎樣措辭才好了,紅著臉笑了一下,他把話說了下去:“我覺得我們的壞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一定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話到這裡哽咽了住,他微笑著流下了一滴眼淚,同時又掙扎著重複了一遍:“一定??不一樣了。”
小鹿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拭去了他臉上的淚滴,同時低聲答道:“對,你不是原來的你,我也不是原來的我了。”
程世騰握住了他的手,臉是笑的,聲音卻是哭的,斷斷續續,說不成話:“這才叫做??一對新人。”
小鹿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慘笑,同時有氣無力的答道:“是的,一對新人。”
一週之後,醫生給小鹿的傷口拆了線。據醫生說,傷口癒合得算是很好了,然而程世騰看在眼裡,還是感覺那一道疤痕令人見之驚心,像是曾被開膛破肚過。
皮肉雖然是長好了,然而傷處依然痛癢,小鹿甚至不敢隨便的深呼吸,下床之後站立了,腰也是向下弓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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