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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臉,則是粗糙黝黑的,頭髮剃得只剩短短一層茬子,可以看見同樣曬黑了的頭皮。和三年前相比,小鹿並沒有再長高,直通通的正視著大少爺,他雖然依然有著烏濃的長眉和厚密的睫毛,但是天真的眼神消失了,烏黑的瞳孔中射出野蠻寒冷的光,他像極了一名殺氣騰騰的兵。
在小鹿的注視下,大少爺忽然手足無措了,勉強的翹了嘴角,他不笑強笑:“才三年不見,你就不認我做大哥了?”
小鹿聽了這句玩笑,心中毫無觸動。對於大少爺,他現在除了恨,沒別的。恨得久了,也很單調,於是他簡直恨得快要不恨。
才三年不見,說起來時間不是很長,可他看大少爺,只感覺自己是看到了上輩子的仇人,非常的遙遠,哪怕對方都站在眼前了,他還也是感覺這人面目模糊,和自己之間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筆挺的站直了,他不置可否的對著大少爺一點頭,對待這人,他現在已經無話可說。
正當此時,門外由遠及近響起了腳步聲音,是程廷禮回來了。
程廷禮這兩年略略有一點發福,將要半百的人了,再掙扎也保持不了年輕人的身型,但是胖得很有分寸,起碼穿起戎裝繫了武裝帶後,看起來無非是比前些年腰粗了一圈,加之他是天生的面孔清瘦,所以身材縱是稍微走形,他乍一瞧也還是風度翩翩。
聽聞小鹿回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到家之後溜溜達達的走了過來,他站在門外一抬頭,正和門內的小鹿打了個照面。
一隻手向上半抬著掀了簾子,程廷禮驟然圓睜二目,像被嚇著了似的,望著小鹿半晌沒言語。而小鹿垂下雙手,對著他深深的一鞠躬:“乾爹,我回來了。”
☆、第四十章
程廷禮依舊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因為他沉默得太久,所以連大少爺都感覺出了異樣。扭頭轉向父親,大少爺輕聲提醒道:“爸爸,您怎麼了?不認識小鹿了?”
程廷禮如夢初醒的一眨眼睛,同時一閃身從珠簾之間走了進來:“怎麼不提前給我發封電報?”
小鹿低聲答道:“火車票很緊張,買到之後直接上了車,忘記告訴您了。”
程廷禮停到小鹿面前,歪著腦袋又細看了小鹿幾眼。然後不甚自然的笑了一聲,他伸手拍打了對方的肩膀:“小東西,走的時候還是細皮嫩肉的,怎麼回來就變成黑小子了?”
大少爺察言觀色的幫了腔:“小鹿還沒這麼黑過呢!”
小鹿厭惡一切關於自己的品評,所以聽了這父子的話,他不做任何回應。然而大少爺對他的興趣太大了,接二連三的提新建議:“得給小鹿預備新衣服了,小鹿身上這套,不但舊了,而且好像尺寸也不大對。”
此言一出,不知怎的,沒有應者。大少爺有些尷尬,於是效仿父親,沒滋沒味的也笑了幾聲。
程廷禮不是故意不捧兒子的場,他著實是被小鹿驚著了。
這個黝黑而又堅硬的小鹿讓他心中大動,彷彿看到了另一種樣式的鹿副官。先前,他有時候會鬧著玩似的想象小鹿長大後的模樣,想的時候,心思不大正經,但說到底也只是想想而已,因為那時候的小鹿是個孩子,他再怎麼想,眼前看到的,也還是小鹿的孩子相。
況且,他身邊一直不缺人,也犯不上眼巴巴的等個孩子長大。
然而不知不覺的,這孩子真長大了,沒長成他理想的樣子,但是由於出乎意料,反而格外富有刺激性。
尤其他還知道這孩子的底細——據他的日本朋友在信裡講述,小鹿這幾年沒少往醫院跑,程廷禮匯給他的生活費,他不吃不喝,不穿不玩,全貢獻給了醫院。為什麼這麼熱衷於跑醫院,那原因自然無需多言。
程廷禮盯著小鹿,見他臉上面板雖然粗黑,但是粗黑在了表面一層,像是剛剛受了嚴酷的風吹日曬,底子還是年輕的細皮嫩肉。嘴唇上下很乾淨,沒鬍子,可喉結清楚得很,方才聽他說話,聲音也是男子漢的聲音,並沒有女性化的徵兆。
對於他的身體狀況,當初的美國醫生表現得很悲觀,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也還沒有糟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也或許是那些趟醫院沒白跑。程廷禮從小鹿身上收回目光,又不動聲色的吸了一口氣,想要壓一壓自己的心亂。
小鹿始終是不理睬大少爺。這冷淡實在是太明顯了,導致大少爺有些糊塗,幾乎懷疑小鹿還是在對自己賭氣。
於是他開始追著小鹿開玩笑,像先前一樣,笑話小鹿黑,笑話小鹿沒有自己高,笑話小鹿說話像烏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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