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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周灼無依無靠,從此以後,福禍相依,休慼與共,這一生都有我對他好。”
母親見到我們這樣,有些慌亂,走過來,小聲地讓我扶楊寬起身。可是楊寬始終不願起來,我也就不好起來。父親神情極為複雜,躺回床上,看了我們一眼,終究還是無奈地長嘆了一聲,“唉,我的兒子,從小就很聰明,讀書一帆風順,考上好大學,風寧街的老街坊們,誰提起他來不是羨慕。只是一遇上你,就傻了,我們拿他也沒有辦法。楊寬,你也別向我下跪,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大能耐,這跪我受不起。本來雙方家庭懸殊,算起來,還是我們家周灼高攀了你。只不過你我都是男人,既然今天你在我面前表態,是鐵了心,要和我的兒子結成一對,那就聽我這個長輩勸你一句,男人要善待妻兒,更要說話算話。”
“周灼是一個……周灼是一個,心眼很實的普通孩子。我知道他是什麼樣,不指望你給他多大的福分,太大了他受不起。只希望,等我走後,你們這輩子,他待你怎麼樣,你也就對他怎麼樣……不要錯待了他。”
我跪在地上,聽父親一件一件,交待他身後的安排,不由覺得內心很難過。父親對楊寬漸漸語重心長起來,倒是對我一直很嚴厲,瞪眼道,“哭什麼?你看你如今,越活越小,像什麼話,是不是楊寬把你慣成這樣的?好的不學,儘教你學壞。出去吧,讓我跟你媽好好待會。”
不出三天,父親就走了。那是一個普通的冬日傍晚,母親守著父親,陪他小聲地說話。楊寬摟著我,我們靠在窗邊,一起研究剛從家裡帶來給父親裝點病房的盆栽。父親聲音忽然高起來,像平常那樣,衝我叫道,“周灼啊,你要好好的。對你媽媽要好。”我從楊寬懷裡轉過身去,笑著答應,“哎。”然後我看到母親和父親緊緊交握的手,父親輕輕喚了一聲母親的小名,永久閉上眼,再也沒醒過來。
入殯和葬禮全程都是由楊寬操辦,那幾天在我和母親的記憶中,反而混沌成一片,模糊到不分明。持續幾天的喪葬終於結束後,母親回家來,和我和楊寬一起吃了頓飯。吃完飯母親由保姆照料著回房休息,我到隔壁小浴室洗澡,回來發現楊寬早已經洗好上床了。這張小鐵床還是當初從我上小學就置辦下的,我很珍惜它,後來即使家境好了也不想換。楊寬身體太大,他躺上去,那張床就佔滿了。我再爬上去,就剛好卡在他懷裡。擁抱著只能說是相互取暖。我摸到他身上肌肉都掉了一些,湊近一點,問他這幾天累不累,問他在想什麼。楊寬抱著我說,等在南風的事辦完了,我們把媽媽接到北京去,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我說好啊,那我明天去問問母親的意見,說不定她會同意。
楊寬太累了,沒說幾句就已經睡著。我彎著脖頸,半趴在他身前,一下一下數他身上的骨頭。數著數著就想起小時候,我爸在,我媽在,我爺爺也在,那時爸媽和爺爺都特別喜歡楊寬,過年時總愛叫他來我家吃年夜飯。楊寬很彆扭,叫一次不來,要我兩手抓著吃食,跑到他家去,多哄幾次才肯過來。第一次來時,坐在我家餐桌邊,木著臉不作聲,也不懂得叫人,我就把自己碗裡的菜全撥到他碗裡去,楊寬不喜歡吃那麼多東西,在學校都是強逼著我吃光他盒裡的剩飯,唯有那一晚不欺負我,會皺著眉頭,認認真真吃完。守夜完畢,母親再送我們一堆零食甜點小茶果,把我們放到臥室,讓楊寬和我一起玩爺爺做的木工小玩具。那個除夕夜的溫情,好像漸漸滲透到了我的潛意識裡。那時候兩小無猜,甚至還沒有愛情發生。只是從此,我好像就認定了,楊寬就是我們家庭的一分子,我們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兄弟,無論讀書上學工作,都緊緊地聯絡在一起,守在離彼此最近的地方,永遠也不會走散。那時候,一切多美好。
第二天我比楊寬起得早,看著他的睡顏,下定了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楊寬格外寬容和強大的愛並不是我放棄自己的理由,不能被他越愛越軟弱,要為了愛,更加努力勇敢地活下去。主動去找母親,跟她講我們打算接她一起到北京去住的計劃。出乎意料的是,母親卻只想待在南風,說一輩子沒有出去工作過,到老了不想再這樣,想到街上開個素菜館,讓我幫她找一下店面。
“怎麼,難道連你也覺得媽媽不行?”母親懷疑地望著我。“當然沒有,”我從驚訝中恢復過來,趕忙說,“沒問題,你想有份事業我當然支援。”“怎麼,”楊寬從臥室走出來,站到我身邊問。我回過頭笑著跟他講,“媽媽不想跟我們回去。媽媽變洋氣了,想開個素食餐廳。”
開餐館的計劃,極大地衝淡了家裡慘淡的氛圍,讓家中徹底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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