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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夢是一首歌,總是唱到最婉轉的地方突然截斷,抽刀斷水水更流,唯有遺恨千千萬。
樊宇則說,夢什麼都不是,就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就再也回不去的記憶。尤其是當他分明聽到遲鵬在喊自己的時候,忽然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小駭客搖頭晃腦的企鵝像——自己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鍵盤上睡熟了。而電腦根本沒有關。確切的說,是樊宇根本不知道怎麼辦,他不想拔電源,就只好傻傻的看著那張藍汪汪的螢幕看到迷迷糊糊睡著。醒來,電腦桌面如常,也不知道它自己什麼時候有了自修功能。不過樊宇沒空細想,他正努力分辨著剛剛那一聲是幻覺,還是真實。
“小宇。。。。。。。”還是很輕很輕的一聲呼喚,這次樊宇聽得清楚,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這、這、這聲音,居然來自他的電腦!!
莫非有鬼?!樊宇大著膽子摸摸滑鼠,游標沒動!又摁了兩下鍵盤,還是沒反應!樊宇恐懼的正要去拔電源,忽然那聲呼喚焦急的又響起來:“別拔電源,拔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啊?”樊宇仔細察看,發現攝像頭果然正對著自己,趕快點開隱藏在角落裡的跳躍的企鵝,當場差點氣暈——這膽大妄為的小駭客,居然控制了電腦強制跟他影片,而自己完全不知道。
“嘻嘻。。。。。。。”對方大概發覺到樊宇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迅速麻利的關閉了影片,只打過來一個討好的笑臉。
樊宇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將這個煩擾了自己三個多月的討厭傢伙,丟進黑名單,罰他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眼前終於清淨的時候,心裡忽然又空落落的,三個多月的陪伴,雖然是隔著螢幕,隔著網路,隔著或許千山萬水的距離,近似於虛無縹緲,卻已經在割捨時有點痛覺。奇怪,樊宇摸摸胸口,不可思議的搖頭,還以為早就不會痛了呢。不是人人都說,哀莫大於心死,都死了為什麼還會有知覺?輕嘆一聲,樊宇找不到答案也懶得再想,剛剛趴在鍵盤上睡,窩的他脖子都酸。
可舒舒服服躺倒床上,幹睜眼瞪著天花板瞪了半小時,還是沒一點倦意。樊宇苦笑,這麼多年,總是改不了了。開啟音響,任憑嘈雜的說話聲音樂聲,流淌滿屋,才微微沖淡一些心頭惆悵。寂靜,對他而言是種抹不去的恐懼。因為安靜,就意味著遲鵬沒有回來,或許永遠不再回來。
“小宇。”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睜開眼睛對上的那雙眼,雖然深深倦意遮掩不住,但絲毫不影響它滿滿溫柔。樊宇揉揉眼,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因為遲鵬的臉好朦朧,輪廓像是電影裡的虛景,光線打在一個角度上,映的整張臉都蒙了層霧似的。看不清楚,卻很柔和。樊宇忍不住伸手去摸,意外的居然摸到了實體。
“遲鵬。。。。。。”一剎那,淚水不知道從哪裡湧來,簌簌撲落枕邊。樊宇也不知怎麼就積聚了巨大的勇氣,一下就衝出被窩,雙臂圈住遲鵬的肩膀,腦袋扎進他懷裡,委屈一擁而上,湧上心頭,“鵬,你愛我嗎?真的愛我嗎?”
遲鵬寵愛的摸摸他的脊背,用力回應他的擁抱:“當然。”
“那你為什麼。。。。。。。”樊宇將臉完全埋在遲鵬臂彎中,紅的幾乎可以滴血,“為什麼你不要我?”
遲鵬聽的莫名其妙,下意識的反問了句:“什麼不要你?”
樊宇根本不敢深問,他剛剛主動的擁抱已經耗光了所有的勇氣,現在只剩下羞赧:“就是,就是。。。。。。”該怎麼說出口?嗔怪,埋怨,怒氣衝衝?似乎怎樣的語氣都不合適。樊宇猶豫著,為難著,他不捨得遲鵬等很久,但又實在是難以表達,一切彷彿抿在唇邊,呼吸一下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吐出,一切又彷彿長在舌頭底下,根本丟不出口。
猝不及防,一隻大手,摸上樊宇的額頭,在那裡以最輕柔的力度按摩:“別皺了,小心出皺紋。”
樊宇呆住,眼淚再次決堤,橫行無忌,樊宇顧不得許多,他一心想要問個明白,遲鵬的寵溺彷彿又讓前頭的勇氣死灰復燃:“為什麼,你不要我?!”
“啊?”遲鵬的手僵在月光裡,這次他聽懂了。
樊宇的心跟著吊起來,一秒鐘捱的像一個世紀。
或許很短暫的沉默,或許很長久的抉擇,或許是從宇宙盡頭傳來的天籟,樊宇仔細聽著,一個字都沒有漏掉。應該說,連呼吸都沒有漏掉:“小宇,你還小,等你成人的時候。。。。。。。”
樊宇掙扎了一下,很快就被摁住,唇上得了深情無限的一個吻,還有一聲最簡單最醉人的撫慰:“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