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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杭記得雅克·葛狄埃是表舅的導演朋友，疑惑地問：“麗歐妮過去怎麼了？她的演技很好啊，得到葛狄埃的賞識不是理所當然？”

雲楓試圖轉移話題，“但是藝術電影畢竟是小眾品味，真要成明星，不進入好萊塢是不行的。法國的演員，很少能在好萊塢紅起來。”

雲杭不受干擾，追問道：“你們是指她拍過性虐片的事嗎？”

雲楓看著他，皺著眉說：“小杭，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雲杭不高興地反問：“我為什麼不能知道？顯然是天下皆知的醜聞嘛。”又尖刻地說：“既然大家看那些片子看得挺快活，就應該感謝麗歐妮才對。反而轉過頭在她背後說三道四，有失厚道吧！”

聽了這話，韓戎大笑起來，“三三真是俠義心腸！但是不要冤枉人啊——我和楓少，頂多是犯了無聊的毛病，用閒言碎語下酒而已，並沒有說她什麼啊。”

雲杭笑笑，也就讓這個話題過去。

………………

晚風習習，雲杭俯身在露臺的欄杆上，欣賞著蒙特卡羅的夜景。

一隻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雲杭轉過身，看見麗歐妮正微笑著望著他。雲杭伸開臂膀與她擁抱，在她的面頰象徵性地親了兩下，“麗歐妮，很高興能和你再見。”

“雲杭，”麗歐妮說：“我一直沒有向你道謝，很過意不去。”

雲杭有些奇怪，“謝我做什麼？”

麗歐妮笑笑，“雲杭，如果沒有你的推薦，我不可能有突破的機會。”

雲杭說：“麗歐妮，能夠有突破，是因為你才華出眾，也因為葛狄埃有眼光。”

“雲杭，沒有你的賞識，那張光碟到不了葛狄埃的手上。”

“怎麼會？你的演技這麼好，誰看了都會推薦的。”

“哦，雲杭，”麗歐妮摩挲著雲杭的肩頭，“你真是讓人愛。”

雲杭疑惑地看著她，“聽你的口氣，倒象是說我傻。”

麗歐妮淡淡地笑了一下，俯身在欄杆上，看著下面霓虹閃爍的街道。過了一會，才說：“雲杭，你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人看過那張光碟？讓我告訴你，一百三十七人。你知道我收到多少否定的答覆？九十三個。”

雲杭茫然地說：“那不是還有四十四個肯定的答覆？很好啊。”

麗歐妮猛然仰頭，無聲地大笑。笑完了，她偏頭看著雲杭，“親愛的，你以為這是算術題嗎？那四十四個裡面，確實有十八個可以算做肯定答覆，但都是有先決條件的。我想，你不難猜出是什麼樣的條件吧。”

雲杭默然，停了一下，猶豫地說：“那麼，剩下的那二十六個呢？”

“屬於最殘酷的一種：沒有答覆。你人生路上最關鍵的詢問，卻總是有人不屑一顧。”

雲杭用手摟住她的後背。

麗歐妮抬頭望向夜空，慢慢地說：“我父母…都是圈子裡的人，所以，你可想而知，卑微下賤的人生，對我完全不陌生。我六歲時被賣到圈子裡拍片，整整十年，什麼事情都見過。可是我不甘心，希望能夠過上…正常的生活。我努力尋找改變命運的契機，可總是碰壁，直到遇見你。那年我十九歲。可以說，你是我的救星。”

“可是，麗歐妮，”雲杭不安地說：“我並沒有特意為你做什麼，真的。”

麗歐妮轉身面對雲杭，“關鍵就在這裡，雲杭。你沒有特意做過什麼，不過是真誠待我而已；認真看待我的作品，也不對我進行道德審判。”

“麗歐妮，我有什麼資格審判你呢？我這麼幸運，什麼都不缺少。”

“雲杭，”麗歐妮遲疑地伸出手，輕觸他的面頰，眼裡閃動著淚光，“如果我還能夠儲存希望，如果我還能夠愛這個世界，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存在——如此純真的存在。”

雲杭不知所措，托起她的手，輕輕在背面吻了一下。

麗歐妮笑了一下，說：“對不起，嚇到你了，雲杭。可我是真心。如果我不是歷盡滄桑，配不上你，我會請求你，讓我愛你，哪怕只有一次。”

雲杭很感動，不禁伸出手，輕撫她的鬈髮，“麗歐妮，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能得到你的愛，是我的榮幸。可我無法回應你，因為我是格逸。我很抱歉。”

麗歐妮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這樣嗎？我很意外。”她頓了一下，哧哧笑起來，“這是算我走運呢還是背運？至少可以自我安慰，如果雲杭不是格逸，他會愛上我的。”

雲杭也笑了。